从百草园到鸿茅药酒!

时间:2021-07-08 12:26:27 资料 我要投稿

从百草园到鸿茅药酒!

百草园初中语文教材里有篇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犹记得开头的百草园——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这便是我第一次知道世上竟有“何首乌”这个物种。我生于魔都,长于魔都,小菜场里没有卖中药材的,自小没见过这种“有拥肿的根”的植物。看过鲁迅先生的这段文字,我便开始想象“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会不会像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后来才知,鲁迅先生听说“吃了可以成仙”是极其隐晦的说法。或许啊,先生早已预料这篇短文会进入语文课本,自然不能对孩子们说得太通透。所谓“成仙”大概就是指壮阳的功能了。这是中国语言文字的奇妙,换了两个字,却是更为美观,更有意境了。早几年前,上了微博,看到过一张图片——某位农民伯伯从深山之中挖出一株野生何首乌,竟然长成女人的形状,其形象之逼真活灵活现以下删去一百八十字。我便疑惑,少年周树人在百草园中挖何首乌,甚至都“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为何老农就能挖出人形的何首乌呢?原来“人形何首乌”几乎都是人造出来的,可以轻松廉价地批量生产,形状有公有母,极其符合中国人坚信的一个“朴素真理”便是“以形补形”。人形何首乌人形何首乌,到底能不能壮阳?我从没吃过,答案未知。但何首乌让人“成仙”倒不是不可能——2014年,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早已提出过警示:不论何种类型的何首乌,对肝脏的毒性是确切的,并为此多次下调、规范保健食品和药品中的何首乌用量。写到这里,您便已猜到了,我从百草园说到了鸿茅药酒。近几日,关于这款“药”的事件不复赘述,广州医生谭秦东的原文也难以找到,但许多文章亦提到——根据鸿茅药酒在广告材料里公开的成分表,排名第一的中草药便是“制何首乌”。原来,鲁迅先生童年听说到的“成仙”也并非空穴来风。同学们,我们继续《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课文分析,第二个段落——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象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鲁迅先生从何首乌说到了赤练蛇,却分明是蒲松龄笔下《聂小倩》的故事嘛。只是把小倩换成了美女蛇,把燕赤霞换成了老和尚,把宝剑换成了飞蜈蚣。说完了美女蛇,那么我们如今的教训便是——倘有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以答应他开门——万一来的不是饿了吗,而是跨省,恐怕比来了美女蛇还要麻烦喽。先生为何要从百草园写到三味书屋?最后的百草园胡乱想来,大概中国人心里都有个百草园;中国人心里也都有个何首乌,要么怕脱发,要么怕阳痿。大多数中国人,往往从百草园出发,却没能走到三味书屋,而是走到了鸿茅药酒,遇见了“吃了便可以成仙”的何首乌,遇见了“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像我小时候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龟蛇酒”广告。过去的中国人,相信百草园,相信何首乌,相信赤练蛇,大体也是情有可原。比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先生写到“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其中有个很有意思的节目便是用竹筛捉鸟,“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中学语文课本里还有篇先生的大作《故乡》,同样出现了闰土父子,同样也有闰土所传授的冬天里捕鸟的方法。同样一个小人物,在先生的杂文与小说里分别出现过两次的恐怕不多。闰土啊闰土,无论是戴着银项圈的男孩,抑或长大后拉扯着几个孩子的中年凄苦男子,都是先生午夜梦回的好伙伴吧。闰土,并非鲁迅先生杜撰的人物,据考证,闰土真名叫章闰水,是个绍兴海边沙地上的农民,童年时跟着父亲到周家做帮工。闰土大概比先生大两三岁,先生叫他阿水,他称先生“大阿官”。闰土长大后,以租种土地和打工为生,贫病交加,五十多岁时,背上生了恶疮,无钱医治,伤口化脓而死。两年后,鲁迅先生便也在上海去世。这对童年时的小伙伴,寿命竟然相同。闰土在艰难岁月中活到五十多岁,在当时的中国甚至可以算长命了。闰土无钱看病,无论中医西医。但闰土可以挖何首乌,可以泡蛇酒,可以摘覆盆子和木莲,这些都比找医生看病廉价多了嘛。少年闰土中国人更愿意迷信各种老偏方,愿意喝这种或那种药酒,这种或那种药补。比如,先生最痛心疾首的“人血馒头”,不亦是一味“药”吗?当然也不廉价。如今呢,闰土的后代们(如果还有的话)求医问药的钱总是有了些,不必辛苦从野地里刨了,掏出口袋中的钞票,或者手机支付“哔”一声便延年益寿了。按照王小波的话来说,自是“古今无不同”。闰土没钱看病,鲁迅先生则是有钱看病的。闰土的病来自常年艰苦的劳动和生活。先生的病则来自常年艰苦的写作、烟草和酒精。先生在百草园挖何首乌的年代,先生的父亲周伯宜还在世。《朝花夕拾》有一篇《父亲的病》,先生回忆当年绍兴城内有位名医,每次开完药方子都要写“凭票付英洋壹百元正。”结果却是对先生父亲的疾病束手无策,便推荐了另一位名医。第二位名医开具的方子里——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但这差使在我并不为难,走进百草园,十对也容易得,将它们用线一缚,活活地掷入沸汤中完事。这篇文章里又出现了百草园,看来这园子深得孙思邈“药王谷”的真传。只可惜,蟋蟀并未能救得了先生父亲的性命,最终还是病故了。中学语文课本还有一篇先生的大文《藤野先生》,脍炙人口,先生从三味书屋走到了日本学医,不晓得跟这段《父亲的病》有无关联?我倒是建议可以先读后一篇,再读前一篇。先生多病,半生与病魔斗争。其实,先生并不反感中医,先生反感的是庸医,尤其是反感昧着良心只知赚钱的庸医。先生亦绝不会反感百草园里长满墙根的天然拥肿的何首乌,只是会反感“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的何首乌神话吧。长大后,我去过绍兴的鲁迅故居,参观过先生魂牵梦萦的百草园,墙根下是否还有何首乌?我想,这东西早已没有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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