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眼神散文
列宾是世界美术史上十九世纪后期，俄国伟大的绘画巨匠。他创作的油画《意外归家》享誉世界，家喻户晓。
刚进中学时，我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时候我跟着美术老师学画素描，当时学校里还没有美术组，平常放了学没事时，我就用心的在家里画，到了礼拜天就拿上自己画的几张画到老师家里去，让老师看，给指点、批评。这样经过半年多，我进步很快，老师也很喜欢，也在他家认识了几个跟他学画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有的是毕了业没下乡，一直在家里待着；有的已经是上班的工人了。
一次在老师家，他看过一个大姐姐画的油画后，从铺底下的大箱里翻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厚纸包，等他打开一看：全是世界各国的名油画。那时候还是七十年代初期，这些都是国家的禁品。一般情况下，他都把我这样的小孩先打发走，再给那些大姐姐、哥哥们讲那些画。因为他们都知道给老师保密，怕我小不懂国家大事给说出去，那就麻烦了。
这次他没让我走。哥哥、姐姐们看我画的素描也不错，都挺喜欢我这个小师弟。老师家房子很小，支上画架几乎都走不开道了。当我自觉的起身要走时，老师说：“你别走，你以后也要学油画，在这里看看听听吧。”
那都是些世界名画的印刷品，有现在A4纸那么大。老师打开每一张都仔细的翻给他们看，当看到《意外归来》这张画时，老师给他们讲了这张画怎么样怎么样的好。等老师的话一停顿，我赶紧插言问他：“老师，这张画你讲好，我怎么不知道它好在哪里？”
哥哥、姐姐们看着我那个天真的样子都笑了。老师说：“随着你学习，你以后就知道了。”随后他又讲了这幅画中的人物布局，特别是里面人物的眼神；他说这是印刷品，比原作小得多，没有那么清楚。五几年的时候，他在北京看过列宾这幅画的展出。他说那画上面，母亲、妻子、孩子对于革命者被流放，突然归来，出现在家中，她们各自的眼神；还有革命者、和他身后佣人的眼神；特别是两个孩子的眼神，画的是那么的传神，那么的逼真。当年，他站在画前，简直觉得两个孩子的眼睛就像活了一样!
后来随着我画画水平的提高，由静物写生转到了画人物画。那时候石膏像、外国人的画一律不准画，只能画工农兵肖像。因为在老师家看见过，哥哥姐姐们都画过自画像，而且都画得很像；特别是大姐姐那张自画像，画得又像又好看。当时我问她是怎么画的？大姐姐笑着告诉我，是照着镜子画的。我听了很惊讶，老师的大儿子当年也跟着他学过画，他说，这没什么，你以后也能画。确实，以后随着我素描功底的加深，我也照着镜子画了一张自画像。先是家里、邻居们看了都说像，后来，我拿给老师看，哥哥、姐姐们看了，都笑着说像；看那鼻子、嘴、那天真的模样，像！老师说：“看他和你们犯一样的毛病，特别是眼睛光画得像，但眼神不活，缺乏那种传神的真实感。”他又提到了《意外归来》这张画，讲了画中那些惊讶的、惊喜的、陌生的、坚定的，甚至那种无奈的、盼望的、冷漠的、内在幸福的传神的眼神是怎样表现出来的。
经老师一分析，一幅优秀的世界名画，他的内涵，他画面上表现的那一瞬间所涵盖的内在的无形语言，和由此给人们带来的许多广阔的想象的空间，胜过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同样，到了在现的年代，也胜过一部优秀的电视连续剧。
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这幅画的眼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我在学习文学写作时，更体会到了眼睛、眼神是心灵的窗户的内涵。
眼神，在很多关紧的时刻，在社会上起了很大的作用：凶狠的、嘲笑的、看不起的眼神，给人心理带来很大压力；善良的、友好的、平等的眼神给人心里带来轻松、美好的感受。
那年夏天，我出院后，深深的体验了一些亲戚、朋友、邻居们的眼神。这些眼神有的给了我很多温暖和鼓励；也有的像敌对的刺刀，凶狠的扎向了人的心灵，让人感到特别的寒冷和艰难。特别有些亲人，这时候冷言冷语和冷漠的眼神，让你恍然明白：人长了病跟当官发了那是绝对不一样！但这些眼神随着流水的时光都淡去、消失了。唯独有一双眼神让我永远难忘，一直留在我心底。
那是那年我刚出院后的一段时间，因为后遗症，我右边的腿、胳膊受了影响，走道很麻烦。加上那时候我的头、腿经常难受、发晕；身体也很虚弱，自己做饭吃很困难。尽管二姐出了最大的力量和关心，但她也无法来亲自照顾我，她把她很有限的退休工资的大部分给我让我去买饭吃。在附近市场卖的饭便宜也近便，以前上班的时候也经常去买着吃，可现在是病了以后，身体没有那个适用能力了。临出院时，大夫也嘱咐了很多，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特别是那些杂乱的市场上卖的饭更不能去买。再到离家近些的别的市场、饭店看了看也都差不多。这年头，假冒伪劣和水货成了最美丽的潮流。我只好舍近求远，去当时住院那里的餐厅买饭。那里的饭菜虽然比外面贵些，但那是做给大夫、病人吃的，保险没有问题。
常去买饭，餐厅里的格局也熟悉了，里面的饭菜分几个档次；每次我一进餐厅，直奔我要买饭的柜台前，赶紧买上饭；到了开饭时，餐厅里人很多，我走道不方便，也影响别人走道。我赶紧找个地方，趁热吃了。要是实在没地方了，就提溜回家吃。
一次，餐厅里人不多，我身后没有排队等着买饭的，我就往前挪动了两步，瞅着前边和我买饭紧挨着的柜台上的菜；那是中档的，饭菜贵些，但比我这边的好多了。瞅着菜我心里想：自己身体虚弱，真想吃点好的。看看那些菜都挺贵，想买又不想买。我不知不觉得在这里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不买了。当我抬头正想回到我常买饭菜的那边时，正和里面服务员的眼睛碰到了一起，而且明显的感到，在我犹豫时，她一直是在看着我。
她看样子也就四十来岁，人挺利索也俊秀。因为常来买饭，她在旁边柜台，有些印象。她那好看、善良的眼神一直在瞅着我；那眼神里流露的是期待、同情和鼓励；好像在说：你买些吧，你很需要，我一定照顾你！看着她怜悯、同情，甚至带有可怜和期盼的眼神，我一下子心酸了，一时僵在那里。我小时候看到一些进院要饭的老人、残疾人，他们站在院里有的不爱打发要饭的人家的门前为难时，我心里非常可怜他们，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心想：你们来我家要吧，我们家打发要饭的。我一定多给你！只要从家里能拿出来的，我都给你们。因为心里怕别的`一起玩孩子说闲话，我不敢说出来，就用眼神传给他们，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意思跟我来。然而，没想到这么快，在别人的眼中我也这样了。一股心酸涌遍我的全身，涌到了嗓子头，涌满了眼睛，心一下子全酸透了。我几乎失去了控制，泪水就要下来了，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外边买饭，这里有很多人，不能这样。我咬着牙，把泪水憋了回去，赶紧清醒过来，指着她那柜台边上最不贵的那份菜说买这个。她过来给我打上菜递过来，我再没敢看她的眼神，低着头就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到我的右腿走道特别吃力，心里有些急。那时候我刚出院不长时间，本来就拖着右腿走道，一摇一晃走的就很慢，这样再一慢，紧赶走到家饭就凉透了。心想：这是怎么了？我站稳了，看着手中提溜着的饭菜，这才发现：她今天给我打的这份菜特别多，够吃两顿的。人呀，到底是有病了，这要是在好好的时候手中加上几斤才能试出重来，可现在手中加重几两，腿上就感到很大的压力。我在一个商店的门前的高台阶上，放下饭休息了一会，调整好了脚步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很感激她，也高兴。但高兴了一会，心里又替她担忧了，心想：她们的老板，在她们卖饭忙的时候，经常在她们的身后转着看。刚才我光顾了自己了，也没注意那老板看没看到，别因为她这样照顾我，她再失去了这份工作。转念又一想：不能这样，她是好人。一定不会的！都是自己病的身子虚，心里脆弱，胡乱心思！我以前打了多年的工，深知找份合适的工作不容易呀。心想明天来买饭的时候，看着她一定偷着谢谢她。
后来，一连下了两天大雨，我没法去买饭。直到天好了，我才又去那里买饭，来到餐厅我常买饭的柜台，看到边上那柜台里不是她了。买上饭，我问我这边买饭的，那边原来那个买饭的怎么没来。卖饭的告诉我她回家了。我问是休假呀，她说她被辞退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挺难受，真想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告诉她我深深的感谢她！一晃，几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淡忘了，但却永远难忘那双真诚的、期待的、善良的、也是最美丽的眼神。
【难忘的眼神散文】相关文章：
难忘的眼神02-13
难忘的眼神01-30
母亲的眼神散文10-04
外婆的眼神散文05-19
你的眼神散文06-08
难忘的眼神作文01-10
难忘的眼神作文08-20
难忘那眼神05-08
难忘的眼神作文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