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人,那事儿的散文

时间:2021-09-09 10:18:05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那年,那人,那事儿的散文

  七一年出生的我,正好拽住了生产队大帮哄的尾巴。

那年,那人,那事儿的散文

  每天早上,挂在生产队门口大树上的大铁钟一响,爸爸妈妈就赶紧放下手中还没有吃完的碗筷或活计,急匆匆地拿上工具直奔生产队。

  队长双手叉着腰,站在生产队门口唯一的一块大石头上,高昂着头,看着从村里陆陆续续跑出来的人。

  刚敲完钟的领工员,左手拿着一个笔记本,右手拿着半截铅笔头,狐假虎威地站在生产队长的身边,一双“扁担钩”眼睛紧盯着匆匆忙忙而来的人群。对于那些因事晚到一小会儿的人,他都不留情面的一一记上,不但要扣除工分,还要干今天队里最累、最难干的活。

  在生产队大帮哄年代,村里有三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首先是队长;

  其次是会计;

  最后是领工员。

  因为他们常常会利用手中的权利公报私仇。

  我家前院的张大爷,是个性情耿直而又豪爽的人,说话不会拐弯,喜好打抱不平。

  有一年秋天,生产队分高粱。

  队长暗地指使把斗分粮的领工员,让他惩治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人。

  队长所说的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叫王福,是个推倒都不敢爬起来的老实人。不过,他却养了一个即漂亮又懂事的好姑娘。这不,就被队长惦记上了,他托领工员到王福家给自己总抽羊角风的儿子提亲,被王福以姑娘还小为由拒绝了。为此,队长怀恨在心。

  站在场院分高粱的王福,明知吃亏也不敢言语,只是极不情愿地挣着麻袋,任凭和队长穿一条裤子的领工员给他装不满斗的高粱。

  这时,站在一旁等着分粮的张大爷看不下去了,他大着嗓门斥责把斗分粮的领工员:“你那是干啥呢?斗斗不满,他家好几个孩子一大家子人一年就靠队里分的这点粮食活命呢,你凭啥不给人家满斗粮?”领工员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监工的队长,队长扭头装作没看见他。领工员一脸无辜地狡辩:“管你啥事?你说不满就不满啊,王福都没说啥呢,你算老几啊?”

  张大爷那个暴脾气岂能容下奸诈之人,他伸手拉过王福手中快装满的袋子,然后弯腰把袋子掀了个底朝上,他指着袋子对领工员说:“你重新给他分,今天你要是不把斗给装满,我就让你爬着回去。”无奈,队长当面装好人,站在那不出声。领工员只好委曲求全,重新给王福分满斗粮。

  看着王福乐呵呵地扛着麻袋走了,队长鼻子都气歪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软的欺,硬的怕,什么玩意呢。”

  张大爷无意中得罪了队长,就在排号眼看就差一个人分到他时候,队长一声令下:“粮食暂时不分了,晚上还按照现在排号的顺序贪黑分。”没分到粮食的人,都相互看看前后是谁,只好怏怏地回家了。

  等人都走后,队长吩咐领工员,把扬出的瘪高粱掺到前边的粮食堆里。就这样,张大爷吃了一个哑巴亏,别人都分到了颗粒饱满的粮食,只有他扛回去的是掺了瘪子的高粱。

  气的张大妈把他好一顿数落:“就显你能耐,这回吃亏了吧!”

  这次,张大爷虽然被队长暗算了。但是,他却在乡亲们面前赚得了很好的`口碑,大家都竖着大拇指称他是“好人”。

  转眼之间就到了年底,生产队到了分红的时候。一村子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就盼着这一天呢。

  全村人吵吵把火地聚到生产队的屋里,眼巴巴地看着生产队会计慢悠悠地打开账本,那可是大家辛苦一年汗珠子掉地摔八瓣的见证啊!

  会计眯缝着眼睛按顺序叫着人名和工分总数,最后喊出应分的钱数。

  自古老话说得好:“看人的衣装就能分出三六九等。”同样每天都在生产队干活的人,到最后拿钱时也能分出三六九等。

  一等人:队长、会计、出纳员。

  二等人:领工员、保管员。

  三等人:队长和会计的三亲六故,外加饲养员。

  四等人:会溜须怕马见风使舵的人。

  五等人:村里谁都惹不起的大爷和五保户。

  六等人:家里劳动力多的人。

  七等人:下苦力,干累活,一天都不舍的歇工的人。

  八等人:人口多,劳力少,一年到头还涨肚的人。

  九等人:本应该能拿到年底分红,但平时得罪了会计,给少记工分反到欠生产队钱的冤大头。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每年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人口多的人家,几乎都会因口粮不足而挨饿。

  我家也是如此,那个时候,每天中午放学后,我和哥哥姐姐们回家直奔菜园子,因为屋内的厨房里,没有香甜可口的饭菜等着我们。

  进到园子里,什么柿子、黄瓜、茄子、葱,只要是能生吃的蔬菜,我们都会用来充饥。

  每年暑假一到,两个哥哥就要推上自制的独轮车到村后的大草甸子上割青草。然后,推回来放在大门口晾晒,晒干后垛起来,垛顶再蒙上一块旧塑料布,用半截坯头子压上防雨,留做下雨阴天时烧火做饭用。

  而那时的我,就像脱缰的野马。

  三两个小朋友凑到一起,拿上“洋火”,直奔村后,顺路捡一些干柴拿上,然后躲开大人的视线,猫着腰“出溜”进生产队的麦地里。此时的麦子刚刚泛黄,正飘着诱人的香味。

  一阵微风吹过,我们却无暇欣赏那美丽的麦浪。只管猫着腰在麦地里钻来钻去,寻找一块儿没苗的空地,然后,架好干柴点上火烤麦穗,柴不能多放,一是怕烟大被人发现;二是火大会把麦穗烧糊,只有慢火烧出的麦子才更香甜。

  一会儿功夫,火里的麦子就飘出香味了。

  我们把烧好的麦穗放在手心里,然后双手轻轻地一搓,再撅起嘴巴一吹,麦芒就全飞了,只剩下一颗颗泛黄的麦粒,在手心里散着诱人香味。

  于是,迫不及待的我们赶紧仰起头,一下子把手中的麦粒全倒进嘴里,轻轻地咀嚼,慢慢地品味,那种糊香而又略带清新的味道,直沁心腹,真的让人不忍心咽下肚里。

  干柴烧没了,但余兴未尽。于是,又钻进低洼的地方,那里的麦子贪青,正饱含着麦浆。抽一把麦穗,坐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摘下放进嘴里一咬,“滋”一股浆,然后,舌头一翻“噗”,麦皮就吐出去了,只剩下青麦的余香在口腔中萦绕……

  直到今天,小时候烧麦子的味道仍然令我回味无穷……

  然而,我更想念当年和我一起烧麦子的小伙伴儿,不知他们现在何方?是否也会像我一样,想起我们那再也回不去的幸福、快乐的童年!

  在生产队大帮哄的年代,饥饿和贫穷常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听我母亲讲,前院张大爷的儿媳妇麦穗儿嫂子,就是因为山东老家遭了灾才来到我们村的。

  麦穗儿嫂子说:“那年正是庄稼要拔节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飞来的蝗虫,扑天黑地的落在庄稼地里。片刻功夫,蝗虫走过的地方,绿油油的庄稼都不见了,只剩下黑黑的土地。无论人们怎样使劲敲盆呐喊,或是用柳条抽打,都无济于事。可恨的蝗虫吃完这片地又飞到那片地,人们眼巴巴地看着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就这样被蝗虫毁掉了。不得已,只能拖家带口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

  麦穗儿就是那个时候跟着她母亲一路要饭来到了我们屯,母女俩饿的实在走不动了,就疲倦地瘫坐在了张大爷家的大门口。

  张大爷看见了,从屋里拿出两个菜团子给她们。

  麦穗儿娘俩狼吞虎咽地吃着。为了感谢张大爷两个菜团子的救命之恩,麦穗儿娘就把女儿嫁给了张大叔的儿子。而后,自己又一路要饭回山东老家去了。

  张大爷用两个菜团子就换回一个勤劳、善良、漂亮的儿媳妇,这件事后来就成了我们村百说不厌的一段佳话。

  麦穗儿嫁过来后,就成了家里的主劳力。她不但干活麻利,还能吃苦,深受张大爷一家人喜欢。

  麦穗儿嫂子来后的第三年,刚到农历六月出,村里十家就有八家快断顿了。

  而此时,地里的玉米大豆还没有灌浆,高粱也没有睁开“眼睛”。这个时候,只有生产队菜园子的蔬菜能吃,不过,菜园子里有“老把头(看地人)”看着,谁也不敢打它的主意。想吃,拿钱买。可话又回来,如果有钱谁家还能挨饿啊!

  一天晚上,我看见麦穗儿嫂子来我家找母亲。然后,两个人又到院子里交头接耳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母亲进屋就让我们姐弟五个赶紧吹灯(煤油灯)睡觉。

  就在我稀里糊涂睡到大半夜时,忽然,被某种声音惊醒。

  我睁开眼睛一看,屋里亮着灯,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不知啥时候都醒了,正伸着脑袋趴在被窝里吃东西。

  母亲蹲在炕沿下的地上,正从口袋里往出掏东西,辣椒、茄子、土豆、角瓜,还有几个刚拉瓤(刚要成熟)的香瓜。

  原来,哥哥姐姐都在啃香瓜呀!一看好东西都被他们吃了,我可不干了。我迫不及待地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向母亲喊“妈,我也要。”

  原来,晚上麦穗儿嫂子来我家是和母亲密谋的,她们大半夜出去,趁菜园子老把头睡熟后,摸进菜地偷摘了一些蔬菜背回来,以此接济一家人快要断顿的粮食。

  后来,听母亲说,那是她第一次偷生产队的东西,也是最后一次。当时吓得确实不轻,两条腿都快成软面条了。

  从那以后,母亲一直教育我们姐弟五个做人要以诚为本。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只要我们忍一忍、多想想,就会克服过去,决不能因此而违背了做人的道德底线。

  直到今天,我们姐弟五个都是老老实实地做人,勤勤恳恳地工作,从没有伪纪不良行为。

  现在,虽然我每天都过着吃穿不愁的富足生活,然而,却总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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