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于海,止步于林散文

时间:2021-09-09 11:15:38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融化于海,止步于林散文

  出生,成长,衰老,死去化为泡沫,这是每一条人鱼都必须要经历的人生。据说,在人鱼化成泡沫的一瞬间,神明会指引他的灵魂去往天堂,而他的肉身则会飘散在海里,融化于海中,与海共生。

融化于海,止步于林散文

  几乎每一条人鱼都认为,在深海中死亡,化作泡沫,成为大海的一部分是及其神圣的一件事,但她却不那么想。

  她是一条与众不同的人鱼,至少,在别的人鱼看来是这样。作为深海中的生物,居然向往着陆地,真是奇妙的思想。

  每一条人鱼在二十岁那年都能去陆地,他们会跟随于前去觅食的座头鲸群,穿过深邃的爪哇海沟,掠过密集的沙丁鱼群,从冰冷的深海来到有阳光直射的浅海,露出水面,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倾听着风吹过森林发出的沙沙声与海鸥用翅膀拍打着水面的响声……他们无比珍惜这种时光__每条人鱼一生都只能来浅海一次。他们的皮肤经不起着阳光的宠爱,经不起微风的抚摸,若是长时间待在浅海,则会加快衰老速度,直至变成泡沫。

  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她还是向往着那里。

  浅海是什么样的?真的如前辈们所说的,是有阳光的温暖地方吗?陆地是什么样的?真如前辈们所说的,是有翠绿树林的地方吗?

  她的疑问一直没有消失,她每天都在期盼着自己能快点长到二十岁。

  “真想到浅海去看一看啊。”她每天都这样想着。

  这一天终于到了。二十岁的她兴奋地和同伴一起,跟随着座头鲸群前往浅海。一路上,她看到了移动缓慢的老海龟,看到了随波漂浮的箱形水母,看到了自由自在的鱼群。

  真美好啊。她这样想着。

  终于,他们到了浅海。

  温暖的阳光透过水面,轻轻抚摸着她的皮肤,这温暖的感觉让她迷恋。她迫不及待地浮出水面,露出一个金色的小脑袋,和一双湛蓝的眼睛。

  她看到了翠绿的树林,听到了树枝上的鸟儿美妙的歌声,闻到了林间小路旁花儿的芬芳。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恬静的像世外桃源。

  真美好,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她如是想着。

  但她清楚地明白,她是海洋的生物,是不可能到陆地上生活的。她只能这么远远的望着,望着遥不可及的森林,止步于海岸的金色沙滩。

  既然不能上岸,那就一直这样看着吧。

  她这样想着,向同伴挥了挥手。她的同伴似乎是料到她会这样做,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就这样,她在浅海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十年。

  十年,对深海的`人鱼来说并不算长,他们不会有多少变化,顶多长大一点,或是长出一条皱纹。而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她原本光亮的金发变得干枯发白,她原本滑嫩的肌肤被交错的皱纹占领,她的青春不复存在,她的生命即将逝去。

  她似乎是明白自己已经时日不多,最后一次浮上了水面。这十年来,她无数次地在水面上观望着陆地,欣赏着丛林中的美景,她似乎百看不厌。

  浮在水面上的她已不再年轻,纵横的皱纹昭示着她的生命已经如风中的火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她用她还算清明的蓝色眼睛最后深情的注视着陆地,注视着森林,注视着大陆上的生灵,注视着她所爱了十年的地方。

  终于,她的身体开始发沉,像灌了铅一样坠向海底。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海水中支离破碎,化作纯白的泡沫在海波中飘散。她最后还看着陆地的方向,直至双眼发黑,直至身体完全变成泡沫,随着海浪翻滚在碧色的大海上。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不过,她并不后悔。

  她依旧喜欢着浅海,喜欢着陆地,喜欢着森林,喜欢森林里这清新的空气,喜欢林中鸟儿清脆的歌声,喜欢树下花朵迷人的芳香。她喜欢温暖的阳光照射她的皮肤,纵使它会伤害她的肌理;她喜欢温柔的海风抚摸这她的脸颊,纵使它会唤起她脸上的皱纹。

  她仍旧喜欢这一切,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

  “希望来世,能成为陆地的生灵。”

  她这样想着,微笑着消散在海洋之中。

  融化于海,止步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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