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爱你散文

时间:2021-04-19 11:42:59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我怎能不爱你散文

  一

我怎能不爱你散文

  乡村的一个基督教堂里,有这样一对夫妻。

  男人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瘦瘦高高。庄稼人特有的黑红脸膛,瘦削,刀砍斧劈一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女人矮矮胖胖,脸红,圆且胖,一副气不够喘的样子。走路一瘸一拐,好像关节不好。自从见到她,她就一直病着。

  男人该是一个极热情、极有爱心的人,因为他车斗不大的电动三轮上,一般都会坐得满满。除了他体弱多病的妻子,再就是几个行动不便的老妇人。每次上下车,他前前后后不停忙碌的身影,总会看得我心里暖暖。

  车一停,他便麻利地跑到后面,打开车斗的挡板,把她们一个一个搀扶下来。几个人中,尽管他的妻子不是最老的一个,却是最体弱的一个。他哪里是搀扶,简直是半扶半抱。等妻子下了车,他弯腰一手搀着她,一手提起车斗里的马扎,夹在腋下,再取下车里的包。进到屋里,他先放下马扎,然后再扶妻子慢慢坐下。他对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成为教堂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上车如此,下车亦然。年年月月,从未改变。

  男人是个性情中人,喜怒哀乐从不藏着掖着。我喜欢他这种简单率真的性情。

  犹记得一次,他该是家中遭遇难处。祷告中,他的先是压抑呜咽,继而不可抑制的放声恸哭,莫大的忧伤排山倒海般涌流,大家无不为之动容,再刚硬的心也会为之流泪。唱诗的时候,本以为他绝对是唱不出来的了,谁知,他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唱不误。他仿佛早已卸脱了心头的万千重担。他歌声的力量绝不亚于他的泪水,大家在他欢喜的歌声中轻松愉悦起来。

  我禁不住感叹,他活得何其真实!

  我很是喜欢这样的环境,虚伪、欺诈与他们无关。坐在他们中间,总让我感觉仿若进入到空气清新的树林里一般,没有雾霾的担忧,呼吸畅通。

  二

  今晚,我们刚坐下,就看到他没了心一样,猛然站起,风一样刮出去,门也不关。坐在门口的人刚关上门,他又闯进来,门仍然敞开着,外面的寒气夹裹着冷风扑进来,我打了一个寒战,顿觉他步履间传达出的不同以往的心跳。

  只见他进了里屋,一会儿,便出来,拖拉着鞋子尚未穿好的妻子,边走边怒气冲冲地说:“睡觉我们还来什么?在家不能睡吗?”他的妻子一言不发,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她身上不好受,坐不住,在床上躺一躺,没事的'。”有个姊妹帮女人开脱。

  “你走不走?”他仿佛没听到别人的劝解,叱问自己的妻子。声音不大,但是,怒火中烧。

  “我不走。”他妻子头侧向一边,头也不回地小声说。

  “叔,忍耐哪里去了?”一个弟兄低声婉言提醒。

  他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已然没了理智,愤愤地说:“你不走我走!”说完,扭头便走,门依旧敞开着,仿佛他压不住的怒气。

  又一股冷风窜进来,我的心揪得紧紧。这样下去,如何收场。在大家的忐忑中,一个弟兄跟了出去,几分钟后,他终于进屋。我刚松一口气,谁知他拿起包,用眼睛剜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瓮声问了一句:“你走不走!?”语气里满是胁迫。妻子不为所动,还是那个坐姿,静默不语,雕塑一般。

  “你自己在这里吧!”他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便像风一样快步走出去。我看到他开始推出电动车。刚才那个弟兄见此情景,急忙又追出去。他比他矮很多,强直性脊髓炎和关节炎虽已得到控制,但是,他的脖颈早已不能转动。单凭体力,他绝对是拦不住他的,他唯一能震慑他的也就是基督的爱了。只见那弟兄取下车钥匙,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最终,他们一前一后回到屋里。

  我小心地看过去,只见他们夫妻俩还是坐在一起,只是他的妻子还是那个姿势。她该是还没放下吧。我正这样想着,刚才那个弟兄却又出去了,正纳闷间,只见弟兄手里拿着一个马扎,我才猛然想起那女人是不能高坐的。我不禁感动于弟兄的细心与爱心。

  女人接过马扎坐下,依旧侧着身子。她的内心该是汹涌着多少的委屈啊!疾病已让她苦不堪言,还要背负丈夫无微不至照顾背后无尽的亏欠。丈夫的爆发,她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作为妻子的她该是知道丈夫的心已被极度的绝望攫取了。

  三

  他怎能不爱他病中的妻子?每天,他都带着她去教堂。每次都搀扶着她上车、下车。每次聚会献诗,他都会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唱:“主啊,我爱你,把心交给你……”他唱歌唱不到调子上,但激情澎湃。他妻子性格内敛,但是,谱子却把握得极准,他声音倚着妻子的调子,一如妻子生活中对他无限的依赖。

  我喜欢看他唱歌的样子,摘下帽子,露出剃得光光的脑袋,两手捧着歌本,身体前倾,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感情十二分的投入。

  我也喜欢听他唱歌。有时,他调起高了,高音唱不上去,便转为低音;等唱到低音处,憋得唱不出声的时候,他又改为高音。一首歌,唱得山路十八弯,唱得像男女二重唱一般。谁知,他意犹未尽,唱完一首,还要再唱一首。令人想笑,但却不忍,他那副极为虔诚认真的样子容不得任何亵渎。

  我尤其喜欢听他们夫妻俩一起唱:“你妻子在你的内室,好像多结果子的葡萄树;你儿女围绕你的桌子,好像橄榄栽子……”歌声虽然朴素,却有股琴瑟和鸣的好,好像在赞美他们朴素温暖、患难与共的爱情……

  四

  今晚,他该是何等的伤心。他极大的悲恸令我忧伤,我想起一生伺候我娘,尽管有怨言,却是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的爹。

  我想唱一首歌安慰他们,“当我们在一切患难中,他就安慰我们,叫我们能用主所赐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样患难的人……”谁知,只一句,我便泣不成声……

  他一哭,我就想起我的爹。他的模样太像我爹,他只是比爹年轻一些,他的体态胖胖的多病的妻子,多像我那常年病着的娘,只是模样没有娘好看罢了。可是,在我的心灵深处,他们该是和爹娘极其相似的。无休无止的病,磨钝了爹所有的棱角,但是,长期的压抑,也会让爹有忍耐不住的时候。

  记得有好几次,爹老是把娘一个人锁在家里,自己外出。娘每次向三姐告爹的状,三姐就会办真半真半假地说:“爹,你不用天天到处蹿,我娘要是没了,有你蹿的时候。”爹便沉默不语,再也不出去。

  我是体会爹的心情的。人是不能一直呆在家里的,日子久了,会疯掉。尤其是爹,身强力壮,却得不到施展,好像被困在笼中一般。何况,是伺候一直病着的娘。都说“床前百日无孝子。”再大的孝心,爱心,有时都会被无情的现实击溃。何况,娘不是百日,几乎是年年。

  每次,去娘家,娘都会向我们诉说爹的一桩桩罪过,我们便打趣说:“爹对你的好,我们知道。”娘便不再说什么。

  娘最后住院的日子,爹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娘也是,病入膏肓的时候,还在问:“你爹来了吗?”

  娘的离去,戳破了爹的泪腺,一向极为坚强的爹整天泪眼婆娑,东一头西一头,没了主心骨,无助的像个失去娘的孩子。

  不出三年,爹终于追随娘而去。

  五

  本以为,唱诗时我的眼泪会引起孩子爸爸的怜惜与关爱,至少有句安慰的话。可是,回家的路上,他竟只字不提,和儿子不停地说着些漫无边际的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家,不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他对此终是一言不发。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再也忍耐不住,便放下所有的尊严,鼓足所有的勇气,问道:“你说,昨晚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流不完?”话一出口,我便有股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你那篇绝品文章怎么样了?”他答非所问。我的心瞬间跌入冰窖。难道我们到了走不进彼此内心的光景。

  “起床了,你吃什么?”他轻声问。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我更是心如死灰。他已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或许我本不该如此依赖他的。我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挪挪身子,蜷缩在一边,离他尽量远一点,我不想碰到他,更不想看到他。

  想起上次和孩子在一起的情景。吃饭的时候,孩子问起一件事,我说着说着就扯到爹娘身上。爹娘刚离世的时候,我是丝毫不敢提及的。大家也都小心甚微,唯恐碰触到我的痛处。现今,我却总会忍不住说起,思念的疼痛便在回忆和叙说中找到出口。可是,说着说着,对爹娘的念想竟让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放下筷子,捂住泪水肆意流淌的双眼,谁知那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孩子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措手不及,一向不会安慰人的儿子低声说:“妈妈,吃饭吧,饭凉了。”语气里满是担忧。我的心刚得到点儿安慰,孩子的爸爸听见,走过来,责怪我不该在孩子面前弄这个样,吓着孩子。我没说什么,心里却对他的态度很是不解,怎么还不如个孩子。

  “起床了。”他再次说。

  我开始哭起来,为他的冷漠与无情。

  他一把揽过我,“别哭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故意回避,你却偏偏问起。”一句话,让我一切释然。

  我哭得更是伤心,哭我的委屈,哭我对爹娘的想念。

  我故意把眼泪都擦到他的身上,弄湿他的衣衫,他不管不顾,轻拍着我。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彼此的心里,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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