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小院风动幡动的散文

时间:2021-04-20 14:09:5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石头小院风动幡动的散文

  一

石头小院风动幡动的散文

  对这个小山村而言,石头是一种唾手可得而几乎取之不尽的建筑材料。

  石头被用来加固土坡,堆磊院墙,围建猪圈,茅厕。你所要做的,只是花点力气把它们从河里搬上来。

  秦岭自东向西七十二道峪,此为一。两山夹一沟为“峪”,村子亦以“峪”为名。峪中是河流。河从秦岭山上流下,常年清澈。水流不急不缓,水势不大不小,丰水时湍急,枯水时则是三千弱水。可是就是这只够一瓢饮的弱水三千,却带下来大大小小的崩化的花岗岩。大的如房间,小的如碗碟。一眼望去,窄窄的河道满是突兀的石头,它们过于强烈的存在感让人忽视了水的流淌。经年累月,不动的是石,流动的是水,绿色的水映衬着白色的石,流动的波光扰动着斑驳的光影。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说的是时光,是水流,还是永恒?

  村子被河分割为二,有座石桥相连。沿桥可以下到河道玩耍,亲水,洗衣。离桥不远的地方有块大如房间的巨石,顶面宽阔平坦有如人工开凿,就像自家的阳台一般。我经常带着孩子上去玩耍,或者和朋友坐在上面喝啤酒,啤酒瓶空了就躺下遥望夏夜里满天的繁星。在我看来,这块巨石的存在近乎于谜。它何时而来?如何而来?这狭窄的河道几乎容不下它硕大无朋的体量,更不用说这浅浅细流如何搬动这千吨的重量。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造化吧。它只是用冷冷的惨白的面孔嘲笑着我的无知无奈,知或不知,它就在那里,不生不灭。

  溯游而上,有一块相同大小的巨石,看上去大体有个马的轮廓,被唤作“白马石”。它下面是一方平整而开阔的水面,可供附近的孩子们游泳戏水。村里孩子们相互邀约游泳时就说,走,白马石走——这是多年前的`光景。而今留守山村的孩子少了,又出于安全的考虑,去那里玩的孩子们不多了。“白马石”的名头渐渐地也没有以前那么响亮了。

  上,下游的这两块巨石,无论有名或无。都归于寂寂。

  二

  被老婆称之为“后院”的地方,只是那么狭窄的一溜。

  在我看来,能被称之为“院”的地方,一定要四四方方,也许无需太大,却要足够开阔,四下无遮拦。这个后院东西不足一米,南北长七八米,北面渐次与北隔壁的院墙融合,没有明显的分隔;南面依着自家墙体用石头筑起一段矮墙与南隔壁隔开;东面是自家楼房的墙体;西面是一面来路可疑,接近直角的陡坡。中间这小小一方,便是老婆说的“后院”。

  之所以说它来路可疑是因为它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在凄凄荒草的掩映之下,明显有石块堆积的痕迹。坡上是别人家,大门正对着后院。这两年村里家家都起了楼,站在后院向上望,看着人家巍巍峨峨的楼房,更显得这后院的局促和狭小。下大雨的时候,我不无担忧地问老婆,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坡冲垮?老婆翻我一眼说,多少年了,从来都没事。那坡是长年来村民们就着地形用石块堆磊而起,已经和地势融为一体了,无法分割。

  相应地,东面就是前院。通常我们不会再像强调“后院”的“后”字那样强调“前”字,而理所当然地称之为“院子”。很明显,它符合我对“院子”一般意义上的理解:四四方方,视野开阔,有花有树,摆张桌子可以吃饭,放个躺椅就能乘凉。跟老婆第一次来的时候,房子还没整修,院子里泥泞的地面和外面没有太大区别,中间是条用石头铺的弯弯曲曲的小路,长满了荒草。院当中有块巨大的卧牛石,老婆说,她小时候经常在上面睡觉。后来翻修房子的时候,要在院子里铺砖,石头被搬到北墙下。我问老婆,这石头又没啥用,为啥不搬出去?老婆说,这块石头在她出生前就在家里,有点类似传家宝,绝对不能扔的。以后带孩子回老家,我对墨墨说,你去那块石头上睡一觉吧,你妈原来就在那上面睡觉。老婆笑而不语。怎么看,这石头也并不是很大,就算小孩,在上面睡觉也有点勉为其难。

  顺着南墙有棵香椿树。树下是一个窄窄的花坛,花坛里是岳母种的花椒,不知名的花和几棵发出来的小香椿树。椿树都是自己发出来的。每年清明回去,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拔去满院子生发而出的小香椿芽。这些小芽顺着砖缝爬出,有时会把砖都顶松。生命力极顽强。南面楼梯下是一个葡萄架,印象里似乎从来都没结过葡萄。现在正被一株桃树所取代,每年春天,都会开放艳丽的桃花,这小院,便充溢着春天的气息。

  三

  在现有的公路等级划分系统里,这条路应属最低或次低。

  它从长安一路蜿蜒向南,路面越来越窄,最终只能容两辆车并行;起伏越来越多,车辆越来越少;路两旁越来越开阔,建筑越来越低,绿色越来越苍翠;心胸越来越开阔,心情越来越舒畅。向南望,山随着车的移动变换着仪态,近得能看清山上的建筑。可是任凭车一路迎山而去,山却总是保持着遥远的距离。最后你会无奈地觉悟到,所谓“大山张开怀抱欢迎你”,不过是学生腔的一厢情愿罢了;所谓看山跑死马,大抵如此。如果恰巧下雨,便有云雾缭绕山间,你在车上看山,车动,云转,山不动。

  一千三百多年前,唐高宗弘道年间,一个朗月如银的夜晚。岭南名刹光孝寺里,一场关于风动幡动的争论仍然没有结果。刚刚接过五祖弘忍衣钵的六祖慧能轻轻地说,是心动。然后就结束了长达15年之久的“逢怀则止,遇会则藏”的隐居生活。然而慧能的低调并没有妨碍“心动”二字如图千年月色一般穿透古今。而今在我眼前这层峦叠嶂的山峦和云雾来的太过倏忽,以至于还没来得及观照内心。云雾如风幡变换,心却难如大山般岿然不动。所能做的,不过是最大限度寻求内心的和合罢了。

  到了村子,才只到峪子口而已。换句话说,由此便才进山。路继续向东南延伸,沿着村子的边缘划了一个巨大的弧。过了环绕村子这一程,便开始蜿蜒的盘山路,一面是山,一面是崖,崖下是河。常有胳膊肘一样的急拐。在这样的路上,即使是经验老道的司机都不由话语减少,精神专注了。沿着这样的盘山路大约行五,六公里,便是太兴山。

  秦岭自东向西七十二道峪口中,它声名不著,游人不多。山上多道观,有着玄衣的道士,盘顶,蓄须,脸庞黑瘦,意态超然。嶙峋的怪石旁,多修竹,松柏,树枝间有松鼠和不知名的花鸟。路边有泉水汩汩而下。清幽,恬淡,即使在盛夏,也会感到丝丝寒意。路边没有导览图,没有介绍文字,一切都以原生态的形式无比坦诚的呈现给出来。

  附近村民每逢特定的日子,便上太兴山赶庙会。从峪子口上来,多数村民选择步行。这点山路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从峪子口算起,这一路走来,沿路山村的名称丈量着行脚的里程:三里铺,五里庙,十里庙,最后便是太兴山山门。在我看来,这或许是世代以来人们的智慧:都过了三里铺了,五里庙转眼就到;到了五里庙,十里庙还会远吗?到了十里庙的时候,即使再累,你还会放弃吗?行脚的人一次次被暗示,希望就在前头,而且没有多远。有了这样的心理暗示,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了。等到了山门,再回头望一望来路,自己都会惊叹竟然走了这么远。

  不过这一路走来还是有很多乐趣的,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像大多数秦岭山间的盘山路一样,路的一旁是嶙峋的山体,另一旁是巨石突兀的河流。这河就是山间泉水汇集而来,清澈见底。若是热了累了,随时可以下到河里凉快一下。假如体力允许,步行倒是比坐车惬意。

  那年我和朋友一家三口,这奇怪的组合,用脚丈量着崎岖蜿蜒的盘山路,以至磨伤了脚趾;在多云天气里下河游泳后感冒证明我们低估了水的冰凉;那个我们偷偷溜进去的度假村如今一再扩建。那个撒娇让人背着进山小姑娘如今已经是青春逼人的少女了吧?在太兴山山门外农家大姐用现采的野菜给我们做的菜,那鲜美的口感若许年后早已淡远。还记得传说中的瀑布近在咫尺却未得见的遗憾吗?还记得我们他日再上,那遥远的约定吗?

  而今他们三口变成了四口,彼人也在太平洋那端的异国。风动幡动,君心动否?

  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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