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永在的散文

时间:2021-06-17 17:36:54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爱永在的散文

  大舅病了,癌症晚期。

爱永在的散文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隐隐作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春节前夕,八十五岁高龄的姥姥,因高血压住进医院,我和二姨家表姐去看望姥姥时,大舅还在陪床。

  那天我见大舅的模样略显憔悴,忍不住说了句,大舅,看你好像显瘦了呢?

  大舅摸摸自己的脸颊,笑着说,是吗?我没觉得啊,也能吃能睡的。

  表姐说,是不是大妗子不在家,你自个儿就凑合吃饭啊!

  原来,这段日子大妗子去了市里儿子家小住,如今只剩大舅一人在家。只见大舅笑着说,我不凑合,也是按时吃饭的。

  大舅这样说着,我们也便没往心里去,因为那时的大舅的确精神还不错。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几天之后,我接到二姨家表姐的电话。表姐说大妗子从市里回家,发觉大舅说话反应有些迟钝,就建议去县医院检查一下,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在大舅体内发现疑似癌症肿瘤。大舅的病来得突然,第二天就直奔省医院住下了。也是这一天,姥姥的身体已回复正常,出了院。

  在省医院,经过详细检查后,给予确诊,癌症晚期。大夫说,大舅颅内已有五六个花生大小的肿瘤,且无法手术切除,此时只能依靠药物维持,但是这些药物的副作用极大,若用,会加速肾脏衰竭,若不用,大舅便会很快进入昏迷状态。此时此刻,已别无选择,即便药物副作用再大,也不能让大舅昏睡过去。

  大舅的病是不能告诉姥姥的,姥姥一把年纪,那满头白发再没有力气变得更白了。之后的日子,姥姥每每问起大舅,大家都瞒着她,说大舅去市里儿子家过春节去了,姥姥听了只是点头,并未起疑心。

  在姥姥众多孩子里,大舅最大,他身材高大,长得英俊,听妈妈说,年轻时候的大舅,曾是许多女孩倾慕的对象。后来,大舅结识了大妗子,两人情投意合,没多久就结婚了。婚后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在我的印象里,大舅的穿着一向朴实,喜欢戴一顶鸭舌帽,常常骑辆三轮车去他养得二亩地里转悠。

  农历三月初三,是我们县城的庙会。从初二到初四,三天的时间,县城的主要街道上都会是人潮拥挤,热闹非凡的景象。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吃穿用的商品应有尽有。我们这些孩子最钟爱的便是马戏团的表演。身为大队队长的大舅,早在庙会开始之前,就与马戏团有了接触,自然,马戏团的人为了给大舅送人情,会奉上一些马戏票给大舅。这样一来,等我们去了县城,大舅就会把票分给我们。那几天我和几个表姐弟们玩得特别开心,歌舞演出,杂技演出,动物演出,我们都会看遍。当然,也会从心里感谢大舅,要不是他给的票,我们哪有钱去挨个看马戏团的表演。那时候,因为大舅带给我的快乐,至今我都铭记于心。

  我知道大舅的好,尤其是大舅笑起来的样子,特别亲切。可是,尽管如此,在我心底还是有些畏惧大舅。若非要说出畏惧的原因来,或许是小时候耳熏目染,听多了家里人对大舅的评价。妈妈说过,大舅脾气暴躁,说一不二,非常有原则,若谁违背了他的原则,他就会大发雷霆。再就是,在姥姥的众多子女中,身为老大的大舅,俨然有了一副大家长的姿态,不知不觉中,在他身上便生出种不语而震慑人心的气势。由于这些原因,虽然我从心里敬重大舅,却从来不敢与他过多亲近。

  大舅的脾气比以往收敛,应该是多年前二表姐和二姐夫双双去世后,失女之痛让大舅夫妇悲痛欲绝,那是我多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大舅掉眼泪。一直觉得,大舅是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永远都会那么威风凛凛地屹立在家庭的最中央,无论什么风雨,都不会将他击垮。然而,事实却不能如人所愿。

  在得知大舅在市里住院后,我本想去医院看望,大舅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三表姐说,大舅并不知道他的病情,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建议年前家里的亲戚朋友们先不要去看望他,因此,看望大舅的计划被暂时搁浅。

  春节期间,休假在家,女儿腻在我怀里说,妈妈,我不想长大,我不长大,你就不会变老。

  女儿的话,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可就是这句天真而单纯的话,让我想起了身在医院的大舅。时光如梭,不经意间就改变我们的容颜。其实,我也会想,时光停住,多好。时光不老,我的亲人便不会离去,他们年轻的容颜,温暖的怀抱,慈祥的笑脸,细腻的呵护……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将与年轻密切相连。

  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留住时光的脚步,只能看着他们一日日,一年年老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们的青丝变成白发,眼睛开始混浊,脊梁略显弯曲,模样开始沧桑,才不得不承认我们都会老去的事实。就如同我畏惧了多年的大舅,生生被时光摧残到如今的境地。

  在家的几天,一直惦记着大舅,春节假期结束,我从家里又回到市里上班后,就择了时间去医院看望大舅。

  那是正月初十下午,因头天夜里下过一场小雪,白天的.空气有些阴冷,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若隐若现地挂在空中。我一点点往医院驶去,一路上,脑海里都在想象着大舅如今的模样,是否和年前在姥姥病床前看到时一样,还是已经被病魔折磨得憔悴不堪。这些天和表姐联系过,也大概知道大舅在医院每日的治疗程序,除了输液,便是头部激光化疗。如今大舅住院已近二十天,我实在无法想象大舅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态。

  当我一步步走进病房,推开房门,看到大舅的刹那,一颗悬浮的心终于落地了。大舅的精神还好,说话口齿清晰,若不是那张化验单告诉我们大舅已是癌症晚期,我断然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老人。

  我坐在大舅身边,询问着他的状况,大舅声音温和如初地说,我没事,过几天就出院了,你上班忙,别惦记了。

  大舅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难过,自始至终没人告诉过他的病情,可精明如大舅,难道会猜不出来吗?这一点,我无法确定。我不敢在大舅面前流泪,只能顺着大舅的话,宽慰他多吃点,等过几天身体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我还告诉大舅,姥姥的身体已经回复,让他不要担心。大舅听了我的话,总是一声声地答应着。

  在大舅身边还有他的儿子,我的表弟在。表弟告诉我,大表姐回家拿东西,一会儿就来了。其实,我知道大表姐一会儿就来,来之前我是给她打过电话的,并告诉她,我在江山投稿的文章,已经印刷成文集,会带一本送给她,大表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开心,她知道我对文字的钟情,也一直给予我很大的鼓励。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大表姐来了,我把书递给她,她随手翻看了几页说,一定会好好看。

  我又接过书,翻开几篇文章,让大表姐看,大表姐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坐在大舅身边,开始读文中的几段话。那是一些提到大舅的文字,我很庆幸,在我的文字里能够有大舅的影子,并且在他的病榻前,能够让他知道,在我心里,一直都有关于他的记忆。

  大表姐轻声缓语地读着那几段文字,我看见大舅也正在认真地听着。

  大舅把他家闲置的一辆变速自行车送给了我。那时,爸爸刚去世没几年,家里条件虽谈不上贫困,却也是能省则省。大舅对妈妈说:自行车闲着也是闲着,让小静骑了,你也就省得买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大舅送我的这辆自行车的。车号二六,粉红色,直把,有八成新……虽然我们五个不能天天在一起,可还是经常碰面。在一起时,我们五个会睡在大舅家西厢房的炕上。晚上躺在炕上,月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屋里是一片白花花的清亮……后来,县城改造,大舅家的房子被征去一半修成公路,大舅家又在公社批的老宅子前排的空地上盖了新房,一年后,全家搬了去。而我们睡的地方,也由老宅子的炕变成了新房的床……大舅新家的胡同口,是条大马路,马路两侧是宽宽的店前街。每逢我们聚在一起时,必会打羽毛球,这店前街就成了最适合的地方,一群女孩轮着数球,每人八个球下台……县城市场楼面也开始翻新,公社从外地招来一群给楼面画画的年轻人。有几个人被安排住进大舅家仅剩一半房子的老宅子里,二姐经常出入老宅子取放东西,没多久就和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熟络了……

  每读完一个片段,大表姐都会问大舅,爸,是这样吗?有这事吗?小静说的对不对?大舅都会回答,是,嗯,对。

  那一刻,我看到大舅的眼神很专注,似乎里面装满了沉思以及回忆。我想,在这些简短的文字里,大舅的脑海里也一定正追寻着那些年的往事吧,除了我文字里的事物,或许也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无法想象,时光是多么的无情,它终究是一去不复返。就像面前的大舅,头发已经花白,皮肤已经松弛,眼神已经暗淡……大舅,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高大俊朗的大舅,真得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大舅说腿软,无力,我和大表姐便一人给大舅按摩一条腿。许多年来,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是第一次与大舅如此亲密接触。突然,我好想哭,我很后悔,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会那么畏惧大舅,怎就不敢和他亲近,他是我的亲大舅,是看着我长大的亲人啊!

  按了腿,我又给大舅揉捏了脚,我问,舅舅,你穿多大的鞋?

  大舅回答,四二。

  我说,看着脚不大,原来也不算小啊!

  听了我的话,大舅笑了。

  三点多钟,大舅又输上了当天的第三瓶甘露醇,我盯着那一滴滴融入大舅血管里的液体,眼里泛起阵阵潮湿。面对病榻上的大舅,我们无能为力,能做得,只是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给他尽可能多的关爱与照顾。

  恍然间,我明白,许多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懂。那些思念,愿望,期盼,祝福……种种情愫,都源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拥有与失去之间,虽然隔着天与地的距离,可在我们心里,那份爱却触手可及。

  渐渐地,在大舅脸上有了些倦意,我们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我便准备离开。我在大舅跟前说,舅舅,好好养着,病好了咱就可以回家了。

  大舅温和地笑笑,嗯,我也想回家了。

  表弟心疼地看着大舅,我爸还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二亩地呢!

  我赶紧打圆场,好,这天气马上就暖和了,等出了院,就去地里转转。

  大舅笑了,嗯嗯。

  大表姐送我出了病房,大概说起大舅的病情,说大舅现在完全是依靠药物维持,至于能不能出院,还是个未知数。大姐还对我说,除夕夜,他们一家是在大舅的病房里度过的,虽然是在医院,最起码一家人还团聚在一起,也算是过了个圆满的年。

  我走出医院,望着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病房以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路边的迎春花已开出淡淡的小黄花,冬已远去,春已来到。时光还在周而复始地行走,我想起那些已离我而去,和还在我身边的亲人,我确定,我们之间的爱,在漫漫时光里,永远都存在着。

  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舅应该也是幸福的,老伴慈善,儿女孝顺,在自己生病期间,家人轮流守候在自己身边。都说亲情的力量是最伟大的,我衷心期盼,大舅在亲人的关爱下,能够让生命走得更久更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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