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散文
昨夜做梦，受邀赴宴，喝同事喜酒。遇新朋老友，甚是高兴。席间稍离，回来发现，席中皆陌生面孔，如机器人，面无表情，目光冷淡，举止僵硬，于是我感到尴尬与恐慌，心想可能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赶紧逃出，以免被当成“白吃族”。出门却发现，日月星辰皆无，夜幕漆漆，街道荒凉，恐惧袭人。忙找手机，联系家人， 却发现除遮体衣物外，身无他物，于是更加恐惧。正当此时，一年轻女子，一袭白衣，长发披肩，长裙飘逸，不见其面目。我忙前去问路，此女脚步未停，头也不转，只轻声回道：我要去上早自习。我听后大喜道：你我同行，我也是老师。不料，此女顿时消失了。人和声音仿佛夜空的闪电，把漆黑的夜幕劈开一条缝，然后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消失在黑夜中。我失望至极，天无绝人之路，我转脸又发现一家灯火，于是又快步前往。见屋内一老妇，略长于我，慈眉善目，行动迟缓，而我倍感亲切；还有一年轻女子，坐在灯下，低头玩弄手机，估计是老妇之女。我上前说明来意，妇人拿出手机，老款诺基亚，一块年糕大小。我老眼昏花，加之灯暗，难看清拨号键，急的我满头大汗，心跳加快，于是醒来。醒来再难入睡，浮想联翩。我近期未读聊斋，怎觉此梦有鬼魅之嫌。又觉自己老矣，病矣，难道遭人弃鬼嫌？或是周公梦中指点：病力先衰，应五欲已销，不应留恋人生。
我以前做梦，第二天都会上电脑查周公解梦，比如梦见蛇，狗，河流等，周公会告诉你，这个东西预示着什么。我发现周公说的多数不准，与后来发生的事没有多少关联，倒是自己琢磨的事与梦境有几分相吻合。我几个月前经常做梦，见到人家的宝贝可爱，伸手抱孩子时，胳膊突然软下来，把宝贝摔倒地上，当时的心里不知多么难受。此梦反复出现，我醒来伸一下胳膊，觉得胳膊有点痛。心里琢磨难道我的胳膊要出毛病。果不其然，后来胳膊痛的不能脱衣、梳头，甚至不能洗脸。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肩周炎。与这个梦交替出现的另一个梦就是后面有恶人追赶，我拼命跑，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坡，自己怎么也爬不过去，腿软的像踩着棉花团子，马上就要将被恶人抓到，于是大声呼救，双腿乱蹬，老公把我喊醒，醒来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现在我得了骨性关节炎，腿软无力，医生嘱咐上下楼要扶楼梯，不能登高，谨防摔跤。
想我这刚到知天命之年，就若耄耋老人，心里冷若寒秋。住院时，我的邻床，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棍，腿变了形，像个箩筐，走起路来慢慢的，左边歪一下，右边歪一下，很痛苦。我问医生，我老了是不是也像她那样呢？医生说，你50岁的年龄，却有了70岁的`骨龄，你骨质还不如她呢。不如她是什么意思呢？她那样我都不堪忍受，难道我70岁的时候，要瘫痪在床上！？医生走后，我给老公打电话，哭的哇哇的。我说，我看到了我70岁的样子，太惨了，我不想活了。现在我欺负你，你还可以跑，以后你可以报仇了，我只有死挨打了。老公安慰我说：凤啊，别哭了。我都受气习惯了，你以后不能欺负我了，我还不习惯呢。好难过，你再哭，我也受不了了。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腿，让你接着欺负我。我听了后，立马就骂道：你真是贱到家了，有翻身的机会，也不好好把握，我对你失望至极，活者还有什么意思。不治了，回家跳河去。老公说：咱家屋子旁边的小阴沟，我刚清理完，你跳进去也不会弄脏你的鞋子。我又呵呵呵的笑得止不住，邻床的大婶，看我一会哭，一会笑，好生奇怪，还以为我除了腿痛，脑子也有问题呢。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日在家养病，遵照医生的嘱咐，膝盖要省着用，尽量少上下楼。不能打球，不能跳舞；不能与办公室的同事谈笑风生。一天到晚就见一个人，感到乏味，枯寂无聊。有种感觉被隔离、抛弃之感。想自己成了废人，不能接受自己。又想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何况他人呢。所以做了开头所说的那个梦吧。
病态与丑态是不可分的。时常临镜顾影，发现白头发多了，皱纹多了，脸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丑态与愁态显现。转念一想，那西子捧心蹙颦，媚态百生，有诗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林黛玉，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行动如弱柳扶风，却病如西子胜三分。她们都被认为是美。而我却一点不美，不知是人的心有病态，还是我的心病态不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病着的我是美的。
昨天出去逛街，街道两边的林荫道上，不远处就有算命解梦的。有的如道士，头扎方巾，留着飘洒胡须，面前铺开一张图，上面画着太极八卦，易经经文等；有的像和尚装扮，光头，手拿佛珠，口中振振有词，眼似睁似合，睁开的那个眼，是窥视有没有我这样想解梦或算命的人，以免贻误商机。我有几次冲动，想走向前去，解我的这个梦，去除我的一个心病。因为我老实觉得前途暗淡，晦气紧随。一次我已经停在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前，正迟疑间，电话响了，是办公室的领导问我那天回校，他们要请我吃饭。有抚旧（安抚我这个老人）迎新（迎接接替我的课的新人）之意。民间说梦是相反的，也许如此吧，你看同事还是很热情的请我吃饭。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人生五十年，一切恍如梦幻。年少时，能上树掏鸟摘果子，可下沟河逮鱼摸虾；三伏天光脚在烈日炎炎下捉蜻蜓，三九天舞雪喝凉水吃冰凌。看到村里抱着拐杖、穿的像个棉花团子的老太太，咧着嘴，露出光板牙床，或有牙，不是裂着罅隙，就是露出七零八落的豁口，觉得好笑。心想这辈子拐杖与我无缘，胳膊腿痛的病与我无关，胃病更沾不着我的边，吃石头都能消化。花谢花飞，树荣树枯，春秋冬夏交替，日月昼夜呼应。哪曾想一梦醒来，仿佛从少年一下子穿越到杖乡杖国的高龄，上下楼梯的时候，热心人都想扶我一把，怕我摔跤，摔成几截；吃个桃子，肚子发胀，一天跑厕所几趟。虽然目前牙还没掉一个，但与年少时所见老妇相差无几了，这才明白生老病死，我只剩下最后一站，真是人生苦短，明白太晚。做个梦，疑神疑鬼，觉得自己老了、病了，讨人嫌，碍人事，自己又何曾不嫌过别人。劝自己不再自寻烦恼。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是任何人无法抗拒的。
“霜降以后，一棵树的叶子由黄而红，由枯萎而摇落，我们不以为异，为什么血肉之躯几十年风吹雨打之后，刚刚有一点老态龙钟，就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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