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西安小贩的散文

时间:2021-06-24 08:06:46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三个西安小贩的散文

  这三个小贩依次是阿蛋、阿鱼还有阿鸡。

三个西安小贩的散文

  三个人的本钱都不大,赚头也就有限,可三个人为赚钱而生发的趣味,却很顶一些钱用。钱赚来了,然后花掉;而趣味却顽固,厮守着三个小贩,久久地不肯离开。

  顾客远处过来,仨人绽放统一的笑脸;没有顾客,仨人就一致的瞀乱:打脑袋,拍脖梗,斗嘴,对骂,斗着骂着就恼了,手上的家伙明晃晃……没人拦、也不用劝,来个顾客就好了。三个小贩都老大不小的了,可见了顾客,他们就像儿童见了父母:不恼不怒,嘴还乖,还甜,笑脸也是儿童缠着母亲要奶吃的那一种。

  我在屋里读书,读书人分为两种:能把书读出趣味的,那是学生;能把书读出瞀乱或者叵烦的,那是作家。我是第二种读书人,书里的趣味显然与我无关,我是要把生活的趣味往书里面写的那一种人;我面前的每一本书,都乏味无聊;书是病人,我像个外科大夫,手上好像还拎着滴血的刀子钳子。书读到瞀乱处,我就爬在晾台上品味三个小贩的人生。从我家晾台观察三个小贩,刚好能看到他们的脑门、鼻子尖,还有一部分的脸。他们十分认真地杀鸡、剖鱼、卖蛋,其细致程度就像我在解剖某一部书,其娴熟程度足以让顾客记住这一家档口、这一张热沾的笑脸。有时,他们在操作过程中,还会冲着手上的鸡、鱼、蛋说笑话,有时候他们也骂。不论是说话还是笑骂,我都觉得,他们是在祈祷,或者是在忏悔;鸡和鱼在他们的说笑中,结束了觅食的一生。他们双手把鸡呀鱼呀蛋呀放在顾客的菜篮里,然后腆脸笑道:“去!让人家吃去!”?

  我在楼上看他们做生意,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每天早上,我站在晾台上给他们道早安:“嗨!又开始宰人咧?……今天的鸡蛋是公鸡下的还是母鸡下的?嘿嘿。”

  其实,他们“宰”的不是人,是鸡或者鱼,再说公鸡也不会生蛋。在劳动当中,趣味很便当、很随便,俯拾皆是。

  黄昏,他们从生意上腾出半边脸,冲我诡秘地笑,有时还会把衣裳口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拎出来,冲着我唏哩哗啦地在手上甩这么几甩,神经质地冲我吼一嗓子:“哈哈!——花姑娘大大的有!”

  有了钱,他们想什么是什么。有时我也会在心里责怪他们:太把吃苦不当一回事了!太苦了!太起早贪黑了!太有钱了!……要那么多钱弄啥呀??

  每天,他们比鸡还醒的早,鸡还没打鸣,他们就开始在我的窗外吼叫,嘻闹,唱着说话。

  我住二楼,他们抑脸冲我笑,把一只手上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另一张血糊拉赤的手下上,拍打得听得啪啪响,吼道:钱嘛,不就是印刷精美的牛皮纸呀!

  麦子和棉花的城市

  在老西安,人们往往把深秋的季节说成“苞谷下了山,棉花入了川”的季节。这个时候,西安城褪了红,褪了绿,暴露出了铁骨楞憎的斑驳的骨架;像是从土壕里滚打出来的一个衣履不整的硬汉,辛苦或许是辛苦了,却还原了城气城氛真实的面目。秋风起了,该是老西安的百姓迎亲嫁女的季节,该是手艺人放下手上的工具,衣帽两新地出城去邻坊村社走亲访友的时候。几条纵横交织的土街勾勒出了西安城的经纬,四座城门楼子土衣土貌地耸立在云头的下面,显得老谋深算而又志趣高迈的样子。深秋,该是城里的粮户出城交割钱粮的时候,该是城外的庄户坐享收成的时候。

  在太阳光底下,街两边的绳子上挂缀着五颜六色的铺盖和棉袍,穷汉和富户都把自己的光景晾晒在自家的门口。

  老西安是一个盛产小麦和棉花的地方,人们把日常遭遇的大事小事都必须在内心里用很快的速度折算成麦子和棉花。老西安城的玩艺儿杂,从书房柴房到闺阁绣楼,从说拉弹唱到捏笼拧绳,全有说头。首先,城里的玩艺儿透着一股子村气,城里的城绅财东、苦讨丫鬟,全都照着四时节气过活;那些游走四乡、摇唇鼓舌的“嘎杂子”(杂流杂行)们都或多或少地有那么一股泥腿子、庄户人的憨朴劲儿。“嘎杂子”是城里人对货郎、笨力、粗作、下人以及富贵闲人的的统称。“嘎杂子”可能身家百万,也可能就只是个摇唇鼓舌、喷珠吐玉的“说书匠”。那时的.西安城,很像一个超大规模的村庄。其次,不论是城里的杂流杂行还是四乡的吆车把式,都有宗有派,有源有流,有山头有祖脉,有师爷有师奶。随使从人堆里随便拎起一个人物,他的来龙和去脉三天三宿你都说不清楚。纵是把有关他的那点事儿裹清白了,他那满脸的痞气神气你却未必全懂。西安这一方的人物杂,族有族谱,家有家约,谁也说不清三百年前的老祖宗是奴才还是英雄。但有一点可以说明:不论是身家百万的富绅,还是穷得拖着半截棍讨口吃的穷汉,他的祖先必然是“农耕起家”的泥腿子出身,俗称稼娃!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安人包括城外四乡的庄户人,都习惯在进入西安城的时候,在城边的土地庙烧上三炷“安宁香”,并跪在地上,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城的安宁和城的兴隆。那时,庄户人每年都要坐着骡车、马车进城,并且挨门逐户地拜会他们的东家、亲人、相好。有些给城里人“奶”过孩子的奶娘,到了“奶娃子”家里,享受无尽的风光,因为“奶娃子”已经长大,而且已经做了达官、做了富绅。

  如今,刨去四座威风八面的城墙和钟楼鼓楼,老街老院全拆光了。提起西安,谁还用这个“城”字儿!也许是我的思想透着顽固,我顶顶喜欢用这个“城”字儿来言说西安。我认为:新西安改造了老西安的村气儿,荡涤了市民市声里的乡野成份,使西安更像一座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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