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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种关怀的理性

时间:2021-10-01 15:11:47 法学论文 我要投稿

我们需要一种关怀的理性

  对弱势者抱有一种悲悯情怀,并为他们被侵犯的正当权益发出正义的声音,这是知识分子的责任。于是,我们从很多媒体上都能够读到这样的悲悯写作。类似的表达多了,也会形成一种人文关怀的路径依赖——以为一悲悯起来,正义就得到了弘扬。

  可是,过于泛滥的关怀,反而会让人觉得关怀本身的虚伪,就像那些给乞丐施舍一点儿小钱的人们,根本无助于拯救乞丐于水火,反而客观上延续了对方的乞讨身份和乞讨处境,却成了一种美德被颂扬——我们为什么不去推动公共救助的制度化呢,比如心理关怀和职业培训,这难道不比施舍更能够拯救乞丐吗?当一些地方推出禁乞措施的时候,饱含了悲悯情怀的铺天盖地的舆论讨伐就出现了,然而他们未必知道,在有些场所,乞讨确实侵犯了别人的权益,在交通通道上甚至可能酿成灾难。这些都说明,我们应该关怀,但是需要一种审慎的态度。

  前不久有评论者在《南方都市报》上对“谁穷谁丢人”的标语进行讨伐。穷人丢人不丢人,穷人自己从生活中就知道,他肯定感受到社会对穷人某种程度的鄙视,火车卧铺乘客得到的微笑服务肯定多于硬座乘客,就是一个例子。人的尊严感,在市场时代确实是可以置换为经济能力的。鄙视对穷人来说,既可以安之泰然,也可以成为一种改变自身处境的压力和动力;可是,如果竟然说,你穷是不丢人的,别人对你的鄙视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时候穷人难免会觉得,自己的穷也成了一种权利——这是怎样的权利呢,给你们评论家也享受这样的权利好不好呢?

  如果不完全是外部力量或者自身无法抗拒的因素导致我们贫困、无能,那么我们就应该为自己的处境负责;如果富裕、杰出是一种值得追求的目标,那么,没有获得这些积极的评价的人理当有一种反思——这种反思,本身也体现了人性积极向上的品性。

  我不止一次看到有关牵着洋狗晒太阳的那些惬意的低保户的报道,可是当有关方面对此做出限制的时候,那些反对的人文关怀就涌现出来了。我们对下岗者报以同情,是因为他们遭遇了体制性的委屈;我们同情爬塔吊讨工钱的民工,是因为他们正当的诉求渠道被堵塞了。可是必须意识到,我们并非同情下岗本身,因为社会追求效率,就要求一些不适应者离开;我们也并非同情贫困,而是谴责导致贫困的那些不公正的力量。

  没有清晰的理性考虑,评论者是很容易混淆两者的分别的;而同情心作为一种力量,也可能扭曲另外一些同样积极的价值。

  10月10日《晶报》上又有作者撰文抨击有条件的低保政策,认为侵犯了低保者的权益。其实,享受低保并非天然的权利,乃是社会出于同情贫困者,为了避免一些人由于生存压力而采取危害社会的极端行为,而设置的公共安排——这一安排的动因表明,享受低保是有条件的,人们没有义务无偿为某些人付出。人们通过纳税和公共福利制度的方式让一些人得到帮助,显然希望这些帮助本身是有价值的,是能够回报社会的。所以,当一些地方要求低保户参加公益活动,其用意无非是让享受低保者知道回报的道理、懂得“没有人可以无偿占用他人或者公共的资源”的现代伦理规则。因此,如果有人认为这样的要求也是对尊严的伤害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拒绝这种有条件的社会救助。把享受低保当成穷人的无条件的权利的观点,在关怀了穷人的同时,实际上也在损害社会其他人的利益和价值,正如对爬塔吊的无条件同情,也同时损害法治价值一样。

  刘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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