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崛起的教育家群体(四)
许锡良尊敬的各位校长：大家好！
非 常高兴，也非常荣幸，有这么一次到深圳龙城高级中学的学习机会，能够在这里与大家一起分享各位这段时间以来的宝贵学习经验，共度这样的美好时光，真是心怀 感激之情。今天，我谈不上有什么指导，我只能够说，我是参与其中，分享其中，享受其中，用自己的生命来感受的。在这个过程中，我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我 始终是以学习者的心态，特别是初学者的心态参加这次校长挂职锻炼活动的。
作 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什么样的心态最重要？我以为，就是一个初学者的心态。因为学校的存在本身就是为打造一个学习的地方。假如一个学校把学习的内容抽掉了， 那么，这个学校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因此，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特别是作为校长，时时不要忘记了，学校存在的核心目的就是为了学习。
刚 才，在会议召开之前，我与我们龙城高级中学的叶德卫校长和罗丹副校长作了短暂时间的私聊。然后我们都很感叹。因为我们都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六十年代 生的人，有一个八十年代的青春。这种飞扬的青春已经永久性地留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印象最深的是八十年代的教育留给了我们这一代人一个美好的梦想，留给了我 们一个必要的乌托邦。这个必要的乌托邦，恰好是我们学校教育的思想灵魂所在。关于教育，记得上个世纪的时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经在七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的 时候，出过两本关于教育的经典文献，一本是叫《学会生存》，另一本叫《教育——财富蕴藏其中》。这两本书都提到了教育的性质，一是，提到学校是为儿童而存 在的，而不是儿童为学校而存在，这个主次不要搞颠倒了。另一是，提到教育是必要的乌托邦。刚才叶德卫校长也提到了他们学校的办学主导思想，就是要给予学生 一些梦想，也给老师一些梦想。因为，有梦想的地方，才会有动力，才会有前进的目标。所以，我们作为校长，不要把学校办得太庸俗，太过于现实。当然，社会就 是一个大熔炉，需要我们去适应。尤其是我们做校长的，是现实的管理者，考虑问题肯定要很实际，一个管理措施出台，首先要考虑可行性与执行力的问题。否则的 话，校长就无法做下去，学校也无法在社会上立足。即使是一个普通教师，完全脱离实际，只有乌托邦，恐怕也是不能生存下去。一个人的生存智慧，一个校长的实 践智慧，这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教育与社会其他职业稍有不同的一点就是，学校是培养人的地方，而且是培养未来的公民，培养的人是未成年人，他们是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我们是在为未来培养人，而不是为适应现在培养人。因此，我们办教育，也不能够过于短见。要有一点理想情怀。
今 天我们在座的各位校长，我来之前看过我们的底册，基本上是来自于广东比较贫困的地区。除极个别校长来自广州这样的发达地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贫困地 区，如来自粤东、粤西、粤北贫困山区的不少。我们学校所在的地区，无论经济状况，教育氛围，还是人才，都是无法与深圳这样的发达城市相比的。因为深圳作为 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学生，基本上从全国各地移民而来的，基本上是来自全国五湖四海。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的后代作为学生， 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因为他们生长的家庭文化环境，总体上来说是比较好的。另外从优生学来说，他们也不错。还有深圳学校的老师，甚至校长，也是全国各地 精选而来的。我们各位校长来到这样的城市与这样的学校挂职锻炼学习，确实容易有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这种落差感，首先是体现在经济上，通俗地说就是钱的问 题。刚才大家都谈到深圳的学校校长与我们有一个根本的不同，那就是深圳的校长不差钱。他们办学校只考虑教育效果，而基本上不用考虑钱够不够的问题。这一点 与我们在座的各位校长有很大的同。各位来深圳之前，我与大家匆忙之中见过一次面。那次我讲了半个小时。我说到过，办教育不能没有钱，但是钱也不是唯一的。 钱固然重要，但是仅有钱，也是堆不出一个好教育的。现在这个话我还是要坚持。当然，有钱办教育会容易许多，许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比如，深圳的师资，各位 的学校是无法比的。深圳随便一间学校里的随便一个教师，都是全国范围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办教育并不是完全在比拼财力。教育中有许多的事情，有钱可以办 好，没有钱或者钱不够多的时候也同样可以办好。比如农村的学校没有钱，但是可能有青山绿水，有浓厚的乡土文化，这是钱不能够代替的。再比如，刚才大家都提 到的深圳的许多学校虽然不差钱，但是他们的校长并不是把教育管理工作定位在经济刺激上。靠钱虽然有时也可以有一些积极的激励，但是那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一 间学校的管理最忌讳的就是把学校的风气，事事引导到讲钱上去。金钱的刺激是非常有限的。深圳的许多校长，他们更多的时候是靠校长的行为示范，靠人格魅力， 靠科学管理,靠感情与事业营造良好的教育氛围与人文气氛。在这个意义上说，确实是一个好校长就是一间好学校。这一点刚才大家也提到了，而且有着切身的体验。
陶 行知先生一生为中国的教育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他不是为中国的教育争取到了多少钱，而是他留下的宝贵的精神财富。他提到的“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 做真人。”这就是教育的真谛。今天我们也看到深圳龙城高级中学的校训就是：崇真尚本，追求进步。可谓抓住了教育的本质。学会这种精神，需要很多钱吗？陶行 知当年办学的经费，绝对不会比今天在座的即使是来自贫困山区的学校更多。贫困山区可能打造不了深圳这样的现代化的教育设备，但是，因地制宜打造一个农村的 绿色学校还是可以的。这个我相信也不一定要花很多钱。我去过日本韩国的学校，他们的学校其实都很朴实。有许多学校，既无围墙，也无大门，甚至连大楼都不搞 粉刷，就那样祼露着红色的砖墙，也没有塑胶跑道，就那样祼露着黄沙，也很好啊。是他们没有钱吗？可以说韩国日本的学校，比深圳有钱多了。但是，他们即使有 钱也不乱花，而是要用到点子上。深圳的学校与日本的学校相比，算什么有钱啊。他们的一个中小学教师，年薪就是我们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教育以人为本，钱还是 要花在人身上才是合算的。因为，真正的教育是回归自然的。人所有的智慧都是向自然学习来的。中国道家有一句话叫：“道法自然”，这与卢梭所说的“出自造物 主是好的，一回到人的.手中就变坏了”是一致的。因为自然世界才是最好的教材。
今 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提到校园文化建设的问题。校园文化建设，也是中国特色式的教育产物。其实国外发达国家，比如美国、日本的学校并不会像我们这样提出校园 文化建设问题。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学生以大自然为学习对象，到广阔的社会中去研究人类文化，校园在他们那里，只是一个起点，一个平台而已。学生的视野与活 动范围远不止于校园那么一点地方，学生最好的成长环境，是在大自然中，在宇宙空间里，在人类社会的活动过程中成长，那是最好的。比如，韩国日本的中小学， 每年都有两个月的时间是所谓游学的时间。上半年是他们最好的季节5月份，下半年是另一个最好的季节10月 份，学习还是要到实际的情境中去学才好，因为那样有切身的体验。现在都讲体验性的知识，讲情感、态度与价值观，有了这些的认知，才是真知识。否则，只能够 是伪知识。你要学人类的历史，最好带着学生到博物馆去看看，到文化遗址去看看，要学习自然科学，最好带学生到实地考察一下，比如，你要学习地震，最好到地 震带看看，要想了解火山现象，最好亲自到火山口去观察一下，感受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学会观察、实验、测量、记录与分析。这才是真正的学习。那一年，我们在 日本的富士山火山口，遇到了无数的日本中学生与小学生，他们的学习就是这样以天地为平台的。这样的方法，在人家那里，已经是实现了的常态，但是，在中国目 前还是一种理想。我们还被迫陷入在高考指挥棒控制下的应试教育状态。我们现在所讲的校园文化，实在是一种被应试教育逼迫无奈的结果。说得不好听一点，中国 的许多所谓校园文化，其实只是监狱文化。在这种校园里，围墙高筑，大门紧闭，学生终日在校园里关着禁闭，只好面对着四面的围墙，然后围墙自然不能够空着， 因此就想着在围墙上写字雕花，这就是让每一堵墙说话的校园文化。其实是应试教育下的一种无奈的选择。因为我看他们的校园，其实非常简单朴实无华，从来不见 有什么标语口号，也没有把字大大地写在墙上。校园是开放的，学生的视野是广阔的。校园里的一切设施，都是以人为本，真的做到了像龙城高级中学校训所说的那 样：崇真尚本，追求进步。即使看他们的公开课，也没有作秀的，平时怎样，公开课也怎样，平时可能有的错误，公开课也公开演示着。平时差，就差，并不去掩饰 的。因为公开课的目的不是为了比赛拿奖，而是为了方便研究，提高教学效率。其实农村的学校最有条件打破这种围墙上的校园文化。自然环境是天然存在的，风土 人情也是自然存在的。学习的对象与研究的内容其实很多，关键是看你善不善于开发利用。
今 天我们从相对贫困的山区来到深圳这样的发达城市。有许多方面是不好比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办法学习。不能够只盯着他们的经济发达，然后就把一切都 归因于自己经济不够发达。深圳作为发达地区，确实有一批能人，有一批能干的教师，能干的校长，把学校办得很有教育内涵。但是，也不是每间学校都那么优秀。 在深圳办得好的学校，常常是在一个好校长带领下的。他们也许不差钱，但是，管理方法与管理思想并不是依靠金钱的刺激而做到的。校长的管理思想与人格魅力， 以及大家一起营造出来的情意浓浓的文化氛围，可能更为关键。即使有的地方要花才能够做到，我们眼下没有条件做到，我们也不必消极悲观。有时，我们做不到的 时候，作为校长，自己心中要有数。自己虽然没有条件做到，但是要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好的东西是什么。办一间学校，自己的办学思想与教育理想是什么，一 定得清楚。因为，那是你前进的目标与动力啊。正如我们爱好登山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但是，作为登山的人，每个人都必须知道 世界上有一座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在那里。拿到教育来说，比如，我就鼓励我们的校长要多考察一下发达国家与地区的学校，对于我们贫困山区来说，那里有许多 学校办得确实很有水平，很有特色，我们可能做不到，但是，我们考察之后，我们心中有数了，知道他们好在哪里，回来后，我们条件做的就可以做，没有条件做 的，也知道自己的差距究竟在哪里。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允许因现实条件限制而做不到，但是不能够容忍不知道，作为校长不能够无知无畏。我们可以允许达不到最 终目标，但是，不能够容忍我们停止不前。说实在的，教育就是百年大计，而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的教育人生又太短暂，有些教育问题的解决，需要几代人的持续努 力。我们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代人都只能够在途中做一点点事情。如果能够坚持下去，世代相传，中国的教育达到根本的改革是有可能的。作为校长要有一点使命 感，有一点理想情怀。各位作为校长，那怕是作一个主任，甚至作一个普通教师，都是非常重要的。每个人都掌握了一定的教育资源，即使只是一个班主任，也能够 在教室里撑起一片蓝天。作为校长掌握的教育资源就更多，几十位甚至数百位教师，上千甚至几千学生，他们的人生幸福，很大程度是依赖校长得以实现的。因此， 机会难得，要学会珍惜。
有 思想，有智慧的校长，当然也是有理想的。但是，作为校长不能够完全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还必须学会生存，学会立足于现实去作教育改造的工作。他们遇到困 难，不会只是抱怨，而是会想办法解决。比如我们来自贫困山区的校长面临最大的考验，就是没钱，深圳的校长不差钱，而我们在座的校长几乎没有不差钱的。即使 这样，我们也还是要做点事。钱不够要去想点办法。在钱不够的前提下，我们还能够做那些事情？哪些事情是不需要花钱，或者不需要花太多钱也是可以办到的？这 样的空间有没有？应该是很大的。营造一个让学生成长的良好环境，并不完全是靠钱打造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关爱与友情，整洁的校园，人际的和谐，这些才 是更重要的教育因素。我们能不能从一个具体的小事的改进入手？从可以改变的一件事情入手去做点事情呢？比如在座的各位校长，你们回去就对照一下你们挂职的 学校的厕所与自己学校的厕所。能不能先把学校的厕所弄得干净卫生一些？能不能把学校的食堂弄得更卫生，饭菜搭配更营养一些？能不能让学生学会见面问候？这 些并不是就是要花许多钱的。
刚 才听了大家的学习心得汇报，感触很深。概括起来，就是大家在这个挂职锻炼过程中，“吃得好，睡得好，学得好，做得好，说得好”，是“五好”，这确实是校长 教育人生中的一个重要体验。我听了很高兴。说明这次挂职锻炼是很有实效的。人吃得好，睡得好，才会有良好的精神状态。大家学得也很认真，做得很扎实。汇报 的内容也很充实。大家的切身体验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比如大家从广东省各个地区来到深圳，收获良多。比如，大家都感受到了这些学校的待人接物这些细节 上的教育内涵。待人彬彬有礼，以人为本，尊重他人以及自尊，服务周到等。其实一个学校的礼仪教育，要从校长开始。学校教育没有小事。所有的小事都蕴藏了深 远的教育内涵。走进一间学校，这间学校办得怎样，从一进校门开始，我们就可以从他们的校长，他们的教师，他们的学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他们的面部 表情里就可以感受到，这是一间人性化的学校，还是一个严酷的监狱。中央提以人为本，落实到学校，就是要认识到，学校的存在是为了学生的健康成长，而不是反 过来的。以人为本，只有在民主的条件下才能够做到的。深圳许多学校从细节入手，强调教师的自我管理与学生的自主学习，这就是民主教育思想的表现。一间学 校，校长虽然重要，可以说一个好校长就是一间好学校。但是，好校长的作用是表现在能够领导调动全校师生充满激情地投入到工作与学习中去的。一个校长再有能 耐，即使文理兼通，体艺俱能，也不可能一切都包办代替，都事必亲躬，因为他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一双脚，一个人能够做的事情是很有限的。因此，校长主 要是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与管理智慧去感染与调动大家一起来做。校长要有强大的包容心。要容忍甚至赏识某些方面比自己强的教师与下属。一个好校长，不是说他 要处处都行，而是要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在许多日常行为方面，要经得住大家的评议，成为大家的榜样。
刚 才许多校长都提到，尽管深圳的学校也在做绩效工资。但是，学校里绩效工资最高的并不是校长，比如深圳实验中学，刚才有校长就介绍说，他们的校长的绩效工资 在教师工资中只排到前十名左右。副校长在十到十五名左右。各主任只排到十五到二十名左右，甚至还要往后一点。这就是真正的实效。学校要尽量淡化官本位思 想，要以实效的教育业绩为依据。校长在绩效工资中不一定就要拿第一，或者前几名。大事讲原则，小事讲奉献。不要在学校里，形成处处讲钱，斤斤计较的风气。 如果那样，即使给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这是做校长的要特别谨慎的地方。你多拿了一点点，却失去了人心，其实那并不是特别精明智慧的表现。深圳的学校虽然 不差钱，但是他们的管理思想并不是只是用钱来刺激大家的积极性。钱是好东西，没有钱不行，但是，校长不能够引导大家只朝钱看。事实上，要大家工作舒心快 乐，工作本身带来的快乐与成就感，还有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和谐融洽感，才是最重要的。过去我们的校长管理，多重在用外在功利标准激励大家工作。事实上，教育 工作仅有外在的功利标准是不行的。学生厌学，仅靠考大学，靠书中的黄金屋之类，显然是不行了。还要靠想办法让学生体验到学习本身所带来的乐趣。为什么学生 学习要刻苦勤奋，而打游戏不需要刻苦勤奋？那是因为学习没有乐趣，游戏有乐趣啊。教师的厌教情绪，也是因为教师没有能够从教学过程中体验到乐趣。学习与教 学本来都是充满乐趣的，可惜在应试教育下都变异了。校长能否让能否让大家工作舒心快乐，关键在于校长能否带头学习，并且体验到学习的乐趣。体验到教育工作 的成功感与幸福感。体验到教师职业的尊严感。真正有乐趣的地方，常常容易忘记了钱的作用。比如孩子打游戏，不但没有金钱收入，而且还要花掉钱，他们也愿意 去做。我自己也有切身体验。用功利的心态做来，虽然一时也会有效，但是常常不能够坚持长久。功利一旦剥离了，就会重归于倦怠状态。这些年来，我在我的博客 上撰写了数以千计的大小不同，长短不一的文章，并且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这些文章，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稿费报酬，也不算工作量，也不算科研成果的。而且 写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过要不要发表，能不能算科研成果，我一直只是自得其乐的心态在做，每有一点发现一点想法，就想写出来与大家分享，就这样简单。但是， 我真的一直乐在其中，并且体验到了一种乐趣，一种成功。因为，研究与发现的乐趣，远大于金钱的乐趣。
教 育工作，特别是校长的管理工作，如果抽掉了学习的内容，那么，很容易将学校就变成了一所监狱。监狱只有管制而缺乏学习，这是一间学校与监狱最重要的区别。 好校长一定是一个爱好学习的校长。校长的学习必然会带来教师的学习氛围，而教师的学习热情，一定会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去感染学生。校长对学校风气的形成 是有着不估量的影响力的。二十多年前，我在老家的一间农村中学任教，当时的校长是一个知青，他有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二是下围棋。那样一间乡村中学，仅仅 因为校长有了这两个爱好，学校里的教师爱读书的，爱下围棋的比比皆是。因此，有什么样的校长就会有什么样的教师群体，同时也就会有什么样的校园风气。在这 个意义上说，一个好校长确实就是一间好学校。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作为校长更要认识到自己作为校长的重要作用。校长要学会利用好自己的业余时间。一个人的成 就如何主要是看他怎样利用业余时间。一个校长怎样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这一点很重要。你是用于读书、思考与学习呢，还是用来打麻将？作为校长不要在学校里 打麻将，而是要充分利用业余时间，读书、思考与写作，在学校里形成浓厚的学习研究之风。你在学校里打麻将，那些教师与学生怎么样？就跟着你来啊。这样的学 校要办好，那是不可能的。
说 到学习，我还要提到一点，就是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将对学校的功能与教师的职业产生严峻的挑战。在迎接这样一个时代的到来这个问题上，美 国与中国的心理准备是大不相同的。美国一直很主动，而中国一直比较被动。美国早十几年前就开始打造信息高速公路。早十年前，我就听到过美国的WEBQUEST课 程。也就是网络探究课程。美国的许多小学教室都已经摆上了一排排可以上网的电脑，教室除了有图书资料，还有上网的电脑，也就是将互联网平台直接引进了课 堂。教师所讲的已经不是知识，而是怎样寻找对解决问题有用的知识，怎样提出有价值的问题。这已经与我们大不相同了。未来的时代对人类社会提出的挑战将主要 体现在学习能力、创造力与发现能力上。没有创造发明，没有知识产权，生存会很艰难的。将来的教师，在互联网时代，要获得学生的尊重，已经不是靠知识的占有 量来取得了，而是要靠高明的见识与独到的发现能力与研究能力。校长要与教师一起成长，教师要与学生一起成长。要融入到他们的世界去，这样你才能够真正起到 领导的作用。
校 长在互联网这样的信息时代里要怎样当？这确实将是一个新课题，而这样的时代已经为时不远了。可以说，时代的潮流已经把中国的应试教育的丧钟敲响了，一个终 身化学习的时代真的来临了，活到老，学到老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口号而已，而是切切实实生活与工作的日常需要。作为校长，只有顺应这个时代潮流，才会有希 望，才会有前途。
各 位校长：人一生短暂，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时光会在我们脸上刻下印记，我们总有一天会老的，更不可能一直都当校长，你们中有人将来可能会高升，也可能 不久以后就要退居二线，当校长不是永远的职业，一个拥有教育理想情怀的教育工作者才是你永远的职责。珍惜当下的教育人生，把握好现在的美好时光，才是最重 要的。一间学校交给你打理，你能够为这间学校留下一点什么？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一点什么？我们时时要这样问一问。如果能够留下一间好学校，你就为许多学生留 下了美好的梦想，他们在老来回忆人生，回忆自己的青春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温馨的记忆留在了自己的记忆深处。学校就是由校长带领教师，带领学生一起去做梦 的地方。有梦的校长是幸福的，因为有梦的教师也是幸福的，有梦的学生也是幸福的。
当我们的教育之梦开始的时候，我的讲话也就结束了。谢谢大家！
（2011年11月28日星期一，根据现场录音整理。）
中国人的浮躁究竟来源于哪里?
有人主张让幼儿读经，据说这是医治中国社会浮躁的良方。唯有让孩子从小读经，才能够让中国人从此变得身心健康，心情淡定。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然而果真是这样的吗？
其 实，我的感觉刚好是相反，是中国人的所谓的儒家经典里所蕴含的价值观让中国人变得浮躁的，而且浮躁的心态并不是始于今日，而是自古如此。也就是说，其实自 古中国人的心态就没有淡定过。原因很简单。在一种身份等级制与官本位文化里，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要想淡定都是不可能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说 法，并不只是流行于今日的中国，而是自古如此的。清代小说《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中举前后的变化，那种中举之前的穷苦落寞与焦虑以及中举之后的发狂心态，两 相对照，已经不是一个浮躁还是淡定可以形容的了。原因很简单，你中了举人，就有了脱贫致富的希望，甚至有了升官发财可能。否则的话，穷秀才一个。甚至，就 只能够像孔乙己那样穷困潦倒一生。那种拼命往上爬，拼命想做人上人的动力来源，其实就是这种官本位社会与等级制压迫的结果。在这样的社会，你做不了我的主 子，就要当我的奴才，成了就是王，败了就是寇，你的心态能淡定得起来吗？置身于这样的生存环境，再有涵养，修养再高的人，恐怕也只能够裹胁其中，只有同流 合污的份了。
就拿儒家让儿童背诵的《孝经》里的句子来说吧。“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这段话，前面说不要轻易损坏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多少还说得过去。其实，这个“孝之始”的原因还是要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损伤你的身体发肤 权利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父母，父母生了你，你就是父母的私有财产，不可以轻易就损坏了父母的财产的。这就是“孝”的开始。但是，父母这点财产如果不升 值，虽然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你确实也做到了“不敢损伤”，但是，这还只是初级阶段，你作为子女，还必须再想办法，将你自己这个父母的私有财产升值，因为 父母生你本来就是为了防养之用，好不容易将你养大，在你身上放了点高利贷，你却只还本，而不还息，特别是不还高息，那是不行的。而连本带息还给父母的最好 办法，就是“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这个孝之终也，说到底就是连本带息收高利贷的时 候到了。“立身行道”的目的，就是“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也就是过去的骑高头大马，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耀武扬威，趾高气扬。而能够如此“以显父母” 的最好办法就是“升官发财”这四个字。这就是行孝的内容与目的。相反，“不孝有三”中的“家贫亲老，不为仕禄”，就是大逆不道的。
可 是，一个社会中无论升官，还是发财，都是有定数的，不可能人人有如此命运。因此，绝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将在这个方面成为不孝之子。可是，孝，又成为百善之 首，而不孝自然是万恶之源。如此仄逼的活法，让中国人岂能不浮躁？中国人连做梦都是升官发财，再也想不到别的，那是有深厚的文化背景的。在中国成王败寇， 不仅自己的成败事关一生的尊严与价值，而且还会牵涉到自己的子子孙孙。自己做人儿子的时候，被父母望子成龙；做人女儿的时候，被父母望女成凤。自己成了父 母的时候，又被社会环境逼迫得要“望父成龙”、“望母成凤”。作为父母，如果升官又发财，则孩子将来无论与人打架，撞死个把人，还是谈个恋爱或者找个工 作，都可以拍着胸脯，趾高气扬地对人说：“我爸是李刚”或者“我爸李双江，手握冲锋枪。”牛气冲天，那种牛B劲，说真的，要是不让人羡慕，那是假的。如果为人父为人母，没有出息呢？那就惨了，深圳的公务员暴打自己的父母，那是因为父母不是李刚或者李双江。
要 说中国人浮躁，其实其所有的奥秘都在那个儒家文化里。我观佛教信徒或者基督教信徒都没有儒教信徒的这种浮躁。佛教精神对世俗的超脱，那是举世公认的，出家 人更是典型，超出三界与七情六欲，心情自然是淡定的。基督教义让人相信，天上的飞鸟，既不种，也不收，也不积在仓库里，我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们，人不是更 为尊贵吗？因此，不要为吃什么，穿什么忧愁，花草的衣裳比所罗门王最华贵的衣裳还要美丽，尽管它们第二天就可能被扔进了火炉里。一个人一日的忧，一日当就 够了。在这样的教义里，自然也无需焦虑不安，不会浮躁。
那 么，中国人的浮躁，要说是人家外来的文化导致的，那是毫无根据的。其实，中国人的浮躁与冷漠，都是在那个儒家文化的价值观里。在这里，爱拼才会赢。赢了才 能够做人上人。做了人上人，才能够有侮辱他人的资格，才能够炫富，才能够官大一级压死人，才能够当他人的主子。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你能不浮躁吗？能不焦 虑吗？能不冷漠吗？你敢不浮躁，不焦虑，不冷漠吗？我真不知道，那些动辄要让孩子背诵这些儒家经典的人，让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的人，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他 们究竟要做什么？
2011年11月27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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