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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泡桐

时间:2021-10-31 15:05:16 老师笔记 我要投稿

最后的泡桐

           最后的泡桐

         武汉市黄陂区第三中学 高深贵

  

    教学楼前广场的东头,有一棵高大的泡桐,每年春天,都开着紫紫白白的花,散放着甜润的花香,然后是嫩绿的茂密的阔叶,整棵树就是一棵巨大的绿伞。在二楼、三楼甚至四楼,学生都能闻到花香,看到绿叶,享受到绿荫和清凉。花谢叶落季节,残叶败花时时落下,总扫不干净,树上有鸟雀,时时跳跃鸣叫,拉屎拉尿,弄得地上斑斑点点。

    泡桐东侧,靠近院墙,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青翠欲滴,悄悄地散发着温馨的清甜的香气。有风的时候,竹枝竹梢摇荡飘舞,竹杆竹叶发出唰唰嚓嚓的碎响,很是窈窕。在竹枝竹梢上,鸟儿飞起落下,兴致盎然地大惊小怪着。常有学生在这里读书,听音乐,沉思踱步或交谈争论。

    这是那批泡桐中仅剩的一棵,是最后的泡桐。

    那一年绿化,规划的时候,市局某处的贾处长坚持要在教学楼前栽泡桐,年轻的姚校长主张按原设计栽水杉。他认为泡桐要松泡的土壤,不适宜在这板结的地方长,而水杉高大端直苗条秀丽,需要绿荫有绿荫,需要阳光时叶已落,好种易活,树种名贵,适宜栽培。但胳臂拧不过大腿,还是按贾处长的要求栽了泡桐。十棵泡桐栽下,只活了八棵,第二年又死了一棵,老师们自作主张把三棵死树摇起来,主管后勤的杜校长指挥人在这里栽下了三棵他很欣赏的玉兰。后来,除了东头的那棵发育正常的泡桐,其他的六棵活得并不好的泡桐,就逐渐被杜校长指挥人干脆挖起来,栽上了从学校其他地方移栽来的广玉兰。唯有这棵,栽在深厚的土壤里,根伸向前方厕所和侧边的水塘,营养丰富,健旺茁壮,被保留了下来。

  年轻的新校长调来了,第一年,这棵树没动,长得更健旺了。

    不断有女生写信给校长,要求解决女生上厕所难的问题,于是学校有了一系列工程,新修了一个大厕所,旧厕所拆除了,在原址上重修了一个小厕所,并将厕所前的臭水塘加以改造,把原来的厕所周围建了小桥流水,草坪,花坛、假山。

    于是,泡桐和竹林所在地成了过道。

    盯着广场上独旺的泡桐,和普遍黄不拉叽的广玉兰树,年轻英俊的校长看了又看,也朝竹林看了又看。竹林的根部停留了许多风吹进去的纸屑,胶布片,乱草;泡桐上有几个鸟窝,树下是斑斑点点的污秽,校长的的眉头皱了又皱。

    不久,这棵最后的泡桐被请来的木匠锯走了,连蔸都挖起了,丢放在花坛里,喜爱根雕的老高围着它看了又看,后来一天,又被拖拉圾的拖拉机拖走了,老高可惜了半天。

    挖起泡桐树蔸的地方,立即又栽上了一棵蓬勃壮硕葱绿的广玉兰。比这一排所有的广玉兰都高大繁茂。

    和泡桐一想遭劫的还有那片竹林,所有的竹子被从那片肥沃松软的黑土地挖起来,那里被糊满了水泥,又铺满了平整干净坚硬的青石板。往外移了两米的院墙边,干净的黄土和碎石块里,几根青竹被稀疏地移栽到那里,主茎被砍,只剩下笔直坚硬粗壮的下半截主干和几枝侧桠。叶儿打了卷,杆儿发了黄,黄绿竹杆,白绿竹叶,衬着灰色苍白的墙,显得无精打采的,颓丧又无奈。

    更多的竹子,都被移到了老厕所原地上。密密地栽在碎砖烂石沟中,也是全都砍掉了主干上半截,留下了下半截,一根根地戳在那里,叶儿打了卷,杆儿泛了黄。

    没有了泡桐,没有竹林,这里更宽阔干净了,但这里再没有人徜徉沉思了,没有人踱步嬉戏打闹,更没有人唱歌读书了。

    这里成了过道,进出厕所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高大的泡桐,浓厚博大的绿荫,甜润的花香,青翠的竹林,调皮的鸟雀,都没有了,永远没有了!

    新栽的广玉兰,静静地立在广场东头,离开那肥沃深厚熟悉的花坛故土,它的根系已经严重受伤。在这个铺满石块的新环境中,不知道它能否挨过酷暑干旱,能否抗过狂风摇骤雨浇,还有严冬干燥阴寒的?

    至少,它身上的这一层厚实的叶子,要提前凋落了,不论它能否活下来。

    先前移栽来的那一排广玉兰,移来之前,也长得蓬勃兴旺,移到广场以后,就逐年黄瘦,叶片又小又薄,枝桠干瘦,有的枝死了,细瘦黯黑光秃空洞地仰望苍穹。

    这棵广玉兰能活下来吗?能继续兴旺茂盛下去吗?

    可能,但愿。

                        2006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