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季的雪散文

时间:2021-09-09 09:33:08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那年冬季的雪散文

  站在窗前看着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它们在任意的飞舞着,可我的思绪却穿越了时空隧道,返回了四十年前的那个冬季。

那年冬季的雪散文

  1971年的冬天也是这么冷,雪,下得也是这么大。可那几天的我却没有兴致观赏我平时最喜欢的雪,因为我住在油田医院的病房里。

  父亲患病多年病卧在炕上,没有抗过那年的冬季,在腊十四那天撒手人寰。我的妈妈和我的几个弟弟妹妹整日泪水涟涟哭天抢地,做为长女的我却没有一滴眼泪。满脑子里都是我必须长大了,不能再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愁。在心里盘算着以后每个月的十八元学徒工工资必须节省出十元钱,帮助妈妈抚养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那年,我不满十六周岁。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我回单位上班的第二天,不曾哭泣的我得了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被单位的红工医送进了油田总医院。妈妈知道了消息赶到病房,对单位的同事说我是急火攻心。

  嗓子似乎封喉了,折磨得我一周没有进食,靠点滴葡萄糖和吃流食维持,肚子饿再加上嗓子疼,把妈妈急得总去找医生问怎么办。

  因为我的家就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家属区,距离医院有七八里路,妈妈每天往返多次给我送她做的'小米粥,还有不知道怎么淘弄来的几个鸡蛋作成的鸡蛋羹。那个时候乘坐交通车是不花钱的,可是妈妈还是靠两条腿走着来,她说是抄近路不用等车。

  妈妈坐在我的病床前,轻声细语地劝说我多喝点儿小米粥,不时的摸摸我的头,说是怕再发烧。

  妈妈每次进病房,都说外头又下雪了,等你好了,就能出去看看,知道俺家琴从小就喜欢看雪。

  妈妈第一次到医院走进病房的时候,头发上身上落满了雪花。趁医护人员不在病房里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放在暖气片上,烘烤被雪水浸湿了的鞋子。但鞋子难闻的气味散放出来,看到我皱了皱眉头,妈妈赶快把鞋子穿在脚上,很抱歉的搓着手说这味儿不好闻,我不再烤了。

  更为气人的是我竟然心安理得的没再坚持让妈妈把浸湿了的鞋子弄干,就让妈妈穿着冰凉的鞋子。而且不知道让妈妈穿上我的厚厚的棉工作服,心底还有些害怕妈妈给穿脏了或者弄上家里当取暖燃料的原油。

  后来我也知道了,妈妈为什么不去乘坐交通车,因为交通车是十几分钟发出一趟,妈妈赶不好时间,就要在站牌下等着,零下三十度的天气,没有厚实棉衣和棉鞋的妈妈,只好靠急速行走来抗拒寒冷。薄薄的围巾和薄薄的小棉袄,根本抵挡不了风雪的侵袭。

  当我知道了这些,把被子蒙在头上狠狠地哭了一场。

  妈妈接我出院了,当我走出病房,看到妈妈在医院墙角推出来一辆手推车,弟弟也跟在车子后面。我问弟弟怎么不进病房,弟弟回答说手推车是借来的,怕丢了。弟弟和妈妈说是让我坐在车上她们要推着我走。

  我看到手推车上有一床被子,是准备让我用来保暖的。我和弟弟悄悄商量,说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坐这个车,一致说让妈妈坐车上。

  妈妈急头白脸的骂弟弟不懂事,说你姐姐再病了,就不能上班了,不上班哪来的工资,没工资怎么养活咱们娘几个?

  弟弟虽然比我小两岁,但是力气比我大,他一用力把我抱起来放在车上,盖上被子。妈妈拉起车辕,弟弟在后面推车。

  雪花飘落着,渐渐地把妈妈和弟弟塑成了雪人,妈妈不时的回头问我冷不冷,又有时停下车子给我掖一下被角。

  妈妈那个时候不到五十岁,可我的父亲病故,妈妈要担起养育我们姐弟四个的重担,她怕我再次病倒,怕我生病,她已经把我视为一个家的顶梁柱。

  自认为坚强无比的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哭喊着下车,央求妈妈坐到车上去。弟弟也一同帮我劝说妈妈。

  妈妈坐到车上了,我也学妈妈那样,给她围好被子掖好被角,驾起车辕,和弟弟一同把妈妈拉回了家。

  小弟弟和小妹妹在家等着我们,屋子里暖暖的。窗子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变异出了奇特的形状。小妹妹指点着说这块玻璃像森林,我说这块玻璃像高山,弟弟说另一块玻璃像沟壑。

  我在口袋里拿出来单位同事带来的工资,交给妈妈,妈妈难得的笑了笑,又难过得要掉眼泪,说难为琴了。

  我信誓旦旦说以后每个月按时送工资回来,我能养家。

  弟弟在外面堆了个超级大的雪人,用黑煤球做眼睛,胡萝卜当鼻子,怀里抱着一把笤帚,神气活现。

  雪越下越大,妈妈说,今年会是好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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