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海散文

时间:2021-10-03 13:57:04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七月上海散文

  一

七月上海散文

  到达上海已是凌晨时分,昏黄的路灯映照着难得安静的马路,汽车显得灵动而轻捷,游弋如一只潜水的鱼。疲惫的眼睛这时也开始兴奋起来,那么长时间的颠簸,终究是到了。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滑过,红色的尾灯如两只飘荡的灯笼,好像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上海是有名的不夜城,哪怕是一条很僻静的路也在夜晚睁着朦胧的眼。曾经在上海呆过一段时间,留下了她作为国际大都市的美好印象,充满活力的生命气息,却又一直在边缘游弋,有深深的过客的寂寥。去过外滩,去过东方明珠,梦一般美丽,又梦一般的遥远。

  现在,我又来了,不是奔向轻漾的黄浦江,也不是要瞻仰高耸入云的东方明珠,而是为了健康。

  我们直奔第六人民医院。自然,这时的医院已是一片静谧,在幽幽的天空下轻轻吐纳。停好车,走在幽谧的高楼下,晚风轻拂,灯光柔和,我们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明天,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当我们找到旅馆安顿下来,已经是凌晨四点。本来是想节约点找一家便宜些的旅馆将就一晚的,找了好几家才发现,上海这地方,真的是寸土寸金。哪怕是异味扑鼻的小旅馆也是人满为患价钱如板上钉钉,是不做任何让步的。其实,我们只想有个洗澡的地方,睡觉倒还是其次。

  我们知道,在上海,好医生多,找好医生的人更多,挂专家号都是要提前预约的,到这里来,我们也只是撞撞运气。庆幸的是,下午有个特需挂号,就是挂号费比正常的费用要高出十几倍。我二话没说就交了钱,还暗自得意自己的运气好,觉得总算是没有白来。

  大半天就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当叫到我们的号时,我们诚惶诚恐,对坐在里间的白衣佛祖充满了敬意。没有见到热情的笑脸,没有听到亲切的探问,他轻轻弹着腿脚,对我们带来的病历和做过的检查看也不看就移动鼠标点药开方。我们要求住院,医生说:“医院是人满为患,住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复杂的。”说着,撕下药单,就递给了我们。

  我们没有去检查,也没有去领药,我们知道,这些根本无济于事,所以决定去同济医院看看。

  二

  住了院,我们才稍微有些心安。

  和我们同时进院的,还有一个个头矮小的老人,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式。他是上海人,老房子就在医院附近,只有一站路程。

  老人看上去很严肃,言语不多,坐一会儿就走出去,到外面偷偷地吸烟去了。岳父就跟他一起躲在外面的阳台上吞云吐雾。他说,年轻的时候在哈尔滨当过五年兵,身上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被这肾结石给害苦了。

  岳父说,你这么矮,去当兵也有人要?他不以为意,说,那时候是要的。

  老人一儿一女,儿子四十二了,孙子还只有五岁。他不肯上幼儿园,自己肾结石在床上动不了,老伴就每天抱上抱下送他上学,结果把腰给闪了。

  老人的儿子每天都来看他,有时候带点吃的,来了就坐一会儿,说说话,或者用平板电脑玩玩游戏。最热闹的,是儿媳妇来看他的时候。前一个爸爸,后一个爸爸,极其亲热。她总能挑起话题,说得老人一脸笑容。她把老人的香烟藏起来,老人明明知道,也只有笑呵呵地接受,然后等她走了向儿子“发威”。

  和儿媳妇相比,老人的女儿就文静多了,白白胖胖的样子,很难看出职业女性的精炼。他老伴私下告诉我们,女儿三十七了,可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不仅身体发胖,而且还连孩子都没生。她压低声音说,女儿在外企工作,月薪两万不说,还有不少外快,一年给他们两老的钱总得有两三万。她用手指指躲在卫生间吸烟的老伴,说,这些可都是老伴不让往外面说的。

  我会意地点点头,笑了。

  她告诉我们,女儿上大年那年,她刚好退休,工资一下子少了一千多,生活的担子显得异常沉重。为了供女儿读书,她摆起了地摊。她到批发市场批发一些毛线裤来卖,四块钱一条,卖出去八块。有一天,一个阿姨说八块太贵了。她很爽快地说,那你开个价吧,只要价钱合适就行。阿姨说,十三块两件才刚好。她想了想,这样还能赚五块,于是就成交。让也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阿姨隔三差五就会带人来买她的毛线裤,结果,让的是小利,得到的却是大收获。

  她说,在农村种地太苦了,等病治好了,可以到上海来,摆个小摊,卖点干货,也是很不错的。附近菜市场就有一个山东人,专卖辣椒和洋葱,现在在上海是买了两套房子了。我说,在上海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的压力不是很大么?她说,那要看你怎么活,大手大脚享闲福当然压力大了,自己动手亲力亲为压力就大不了哪里去。她说,江西的菜可不见得比上海的菜便宜。这倒是实话。只要肯吃苦,上海就遍地黄金。

  三

  住我们隔壁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须发眉尽白,气质娴静。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就连翻身都很少看到。一口的上海方言,不禁让我想起“老上海”这样的词来。

  老人只有一个女儿,每天都来。她已经退休了,头发染得墨黑,一点也不显老,再加上穿着素雅,淡吐俏皮,让人很难猜出她的实际年龄。当人知道她已经退休了,无不惊讶不已,直言难以相信。

  其实,老人除了须发眉都白了以外,也不显老,脸上皮肤少有皱纹,只是在术后略显苍白而已。老人的娴雅到了女儿身上更显出高贵,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亮丽风采。

  女儿虽然每天都来,还是花钱雇了护工阿姨,就负责女儿不在时的吃喝拉撒。阿姨是安徽人,在护士中的威望颇高,走廊里不时就会传来护士喊“王阿姨,王阿姨”,因为她干的都是护士不愿干的脏活累活。有的病人没有请她护理,关键时候,她也会出手相帮,擦下屎尿啦,换下床单啦。

  王阿姨虽也是农村人,但是护理知识丰富,见多识广。她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当护士们还在为眼前的病人伤脑筋时,她就已经伸出手去干了起来。所以,她做的事最脏,却没有一个人敢瞧不起她,都“王阿姨、王阿姨”亲热地叫着。

  老人就喜欢王阿姨的护理而对她丈夫有些排斥,王阿姨来了就高兴,她丈夫来了就要问“王阿姨怎么没来呢”?身体渐渐好了,老人一边享受着王阿姨的照顾,一边哼起了小曲,颇有几分童趣。

  据说,老人本是有儿子的,不过是继子。退休后把自己的工作传给了儿子,把房子也给了儿子,却和儿子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女儿看不过,才把她接到自己家里来的。住院十几天,她的继子却是一次都没来过。

  四

  在病房里呆的时间长了,吹着冷气,有时会忘记此时何夕。总忍不住要到外面走走,去呼吸一下没有消毒水味的空气。

  受台风影响,上海刮起了风。有了风的吹拂,阳光的热度消解了许多。走在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下,听着沙沙的风吹树叶声,有在梦里穿行的错觉,甚至弄不清自己是谁。

  远远望去,浓密的树,笔直的林荫道,就想一直这样走着。在干净的花坛边上,就想坐下来好好享受这宁静的午后,看风卷起树叶,看倏忽而过的车,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思念远在鄱阳的妻子和儿子。

  对于我来讲,一个城市的美不在于她的楼房有多高,不在于她的地铁有多长,而在于浓荫如墨的林荫道,在于并不很大却随处可见的公园。记忆里,有像上海这样树高而密的林荫道就只有青岛了,那里砖石结构的房子爬满了常春藤,好像在俏皮地躲着迷藏,又让人想起娴雅而智的老者,有浓浓的岁月的味道。

  这样的路,累了,随时可以坐,人又不多,安静得可以,如果还有雅心的话,带一本书,静静地看着,一定是一件惬意的事。

  上海的公园也是很多的。大数是一些不大的公园,随处可见。只要顺着林荫道一直走,就一定会遇上一两个休闲的公园,有供人坐的石椅或是木椅,有鸟儿啁啾,有绿得发黑的草和浓密的树。我在木椅上坐下来,拿出手机翻几页电子书,不时有人从面前经过,啪达啪达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抬头看,人已消失在丛木的后面。手臂上一凉,一看,竟是一滴白色的鸟粪,不禁莞尔。

  五

  一个女子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面孔呆滞。推着她的一定是她的母亲吧。

  身体臃肿的母亲弯下腰用纸巾在女儿脸上轻轻地拭着。然后,她用两手端起女儿的脸,轻轻地笑,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早已成年的女儿,而还是当年那个幼稚听话的小宝贝。她想引起女儿的笑,所以表情有些夸张,但是,女子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女子该有四十多岁了吧,也该是一个母亲了吧。她的丈夫呢?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她的旁边对着她在打电话,那应该是她的儿子吧。可是,我看的最多的,还是她的母亲。

  母亲脸上总挂着笑容,似乎对于她来讲,女儿还能活着她已经够满足了。她喜欢一边抚摸女儿的脸一边说一些体己的话,然后就是一个有点夸张的笑。天热了,她就用手里的纸片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对着女儿的脸轻轻地扇。

  我注意到,女子的两只脚都被细绳绑住了,固定在轮椅上。是母亲绑的吗?不知道这样的女子会有一段怎么悲惨的经历。她不想活了,以防意外所以才绑住她?呆滞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痛苦的心灵?活着的,只是她的躯壳吧。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也是满足的。只是不知道,在母亲的笑容背后,又有多少辛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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