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约散文
七、八年前，我还在故乡，尚还作为一个故乡人守候在这片黄土地上。那时候，并没有想过此生要远离故乡，去往异乡生活。年少的心，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与向往。整片日头滚落的黄土地上，我们成长与老去。
时去世移，岁月无常，转眼间祖父已作古离去。最近两次回故乡，一是缘于祖父的周年忌日，二是随女友回家。阔别几年，故乡早已不再是如初的面貌了。新城与老城的扩建，更将故乡融入了一种怀旧的氛围中。作为当年晋绥革命边区首府的所在地，现让无数的人感到欣慰与自豪。“一二零师”学校的落成，更是将这座平凡的小城纳入了红色圣地的版图之中。出门久了，当车子进入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时，登时一种既喜且忧的思绪涌上了心头。这是我的故乡，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精神家园。想到了此刻，已不禁泪流满面。昔日的成长摇篮，如今更是变得让我深深怀念与感恩。良久，我才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走出。这时候，车子停在了蔚汾河河岸的大桥上。我呆若木鸡般地站立于南山脚下的桥上观望了很久。总觉得，我和故乡已经陌生了，好多的地方我都从记忆中再也无法再回想了起来。看着擦身而过的故乡人，一张张美丽的笑脸令我为之一震，操场上的大显示屏上正播映着“秀美兴县”的画面。透过远空望去，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一个个人，一道道景把故乡装饰得无与伦比，格外的壮美。
女友见我如此的满怀深情，便故意调侃了起来。九月初的季节，躲过了炎热的酷暑，迎来了秋高气爽。的确，在这样的'初秋里，故乡这块黄土地上更是分外惹人瞩目。女友咧咧趄趄地走着，突然她回眸苦笑道：“怎么了，看得这么入迷。难道你不是兴县人了吗？”女友的一句话，一言中的，仿佛把我从记忆久远的深处瞬间给喊了回来。我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声后才倏忽意识到了我似乎久别故乡多年似的。同行的人早已贯入了小城之中，桥下的蔚汾河河水面上的彩喷泉也即将上演。
久违已久的故乡，在党和国家的支持下，面貌全新。临苛铁路与县际高速路的开通，打通了故乡与外面世界的接壤。作为晋绥革命边区的首府终于冲破了吕梁山的阻隔，让故乡人也有机会看到了大山外面的世界。这不得不感恩于党和国家，感恩于当年浴血奋战于这片土地上的“一二零师”。我想，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中国红色版图上终究都会把这儿作为一处历史的符号，加以传承，让后人缅怀。
故乡改变了，变得深沉和老练了起来，故乡人也变得越发纯朴和厚道了。当我站立于南山之巅的烽火台俯瞰夜色微茫中的故乡时，心里由衷的感到了无比的亲切。许多年了，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滋养了无数代的故乡人。俭朴的生活里迎接了四季的轮回、岁月的更迭。故乡承载的太多了，也太重了。终有一日，她将会发出微弱的泣声，再也无力承载了。
回到了女友家，天空中早已铺满了星斗。星河之中，繁星如水明亮。故乡的夜，在乡村的宁静下，显得更加僻静。远离了喧闹与嘈杂，瞬间仿佛置身于另外的一个时空。穿过茫茫夜色望去，只有远山处的信号塔上的灯光还发着泛红了的灯光。
翌日后晌，我们一行人参观了晋绥革命边区纪念馆。这座重新修葺过的纪念馆，以崭新的身姿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在这里似乎还原了当年革命者坚守过的每个瞬间，栩栩如生地再现了战争年代的历史画面。近几年以来，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千里迢迢驱车至县，缅怀先烈，亲切问候了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的故乡人。
当我翘首企盼回到故乡时，“一二零师”学校的开学典礼刚刚拉下了帷幕。革命先驱者的后辈们不忘初心，把父辈们没有实现的愿望落实到了自己的身上。的确，这宛如盘古开天地。在灿若繁星的革命圣地上也是首开一例。我想这不仅仅是故乡的骄傲，而且也是故乡人的骄傲。在这之前，从来不敢设想，从故乡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我的祖辈们由生至老都没有踏出过故乡大山外一步，他们的足迹最远行至县城，亦或仅仅是平凡生养的村庄。间或，我打趣地问我的祖母：“要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遗憾吗？”祖母眯着双眼，在昏暗的油灯下微微道：“在哪里生活，生命都是这么长，与其嘈杂，倒不如在这儿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生命走到尽头了，放在故乡的山上，不也是一辈子吗？”祖母的话，意味深长。虽然过去的年头久远了，但依稀是如暮鼓晨钟，响于我的耳畔......
而今，祖母也走了。对故乡的牵念似乎也只剩下那些余留的亲人了。假若等到某一天，故乡的亲人都走了，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以至于都再也找不到了故乡的方向。新雪将要甫降了，故乡的山是不是也该披挂上了一层色彩了。在远方，在异地，在时光的交替下，我也是不是应该和故乡作个约定了。此生比此世，脚下的路无论还要走多远，总记得与故乡时约定。在行将就木之际，回到故乡，那么便不再会有遗憾。这辈子的路，走完了，无论喜悲，无论悲喜，总算没有辜负对故乡的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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