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谚滋养的盛夏散文

时间:2021-10-04 12:17:1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农谚滋养的盛夏散文

  当声声蝉鸣扯开盛夏的大幕, 尘封的记忆便随着灿烂的阳光穿越岁月而来。祖父的农谚,犹如画外音在幕后缓缓响起,声音先是低缓沉郁,继而变得激越洪亮,仿佛雨打芭蕉,又宛若一曲明媚的生活咏叹调 。那些盛夏的往事渐渐缭绕成云烟,在心间隐现。

农谚滋养的盛夏散文

  祖父信奉“膘肥靠饭养,庄稼靠粪长”的农谚。打春时,别的庄稼汉依旧沉溺在串亲访友推杯换盏的快意人生中,祖父已开始起圈预粪。祖父吆着毛驴一遍遍将猪粪驴粪送到自留地里。走的太急出了一身汗,胡子茬上的汗珠子像晨露般晶莹剔透。村邻说:“老头子,这把老骨头该下岗了。”祖父笑呵呵地回答:“彭祖活了八百,不忘种田植麦!”

  谷雨下种后,祖父从田里回来,见天手搭凉棚仰头不错眼地望天。祖母说真是闲得没事干瞭天哩。祖父不吭气,满脸厚重的焦虑神色。天空澄碧,不见一丝云彩。祖父眼巴巴望向南风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五月南风满大水,六月南风河也枯;小暑南风十八朝,晒得南山草也焦。”那一年,天大旱,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祖父的饭量也日日锐减。最后,祖父攒起眉头号令全家人挑水抗旱。傍晚浇菜园时,有蚱蜢开始乱飞。祖父的眉眼霎时舒展成一弯上弦月:“蚱蜢扑脸,大雨不远!”

  小叔高考落榜后学务农。令祖父动气的是,小叔学习不是一块好料,务农也不是一块好料。但祖父仍不改望子成龙初心,提起耳朵教导:“头伏萝卜二伏荞,三伏里头种白菜。”祖父带着小叔去麦地查看,沉甸甸的麦穗还没有来得及褪去青涩模样。祖父掐了一穗麦穗,揉一揉,将麦粒丢进嘴里嚼着,溢出一股子甜香味。“荞麦不见霜不老,麦子不吃风不黄。”麦熟了,小叔说背阴地里的麦还没黄透,不能割。“十成熟,七成收;七成熟,十成收。”祖父气呼呼地抛下一句谚语,挥镰收割麦了。半天,小叔方恍然大悟,拿着镰刀追去。

  那一年盛夏,我和祖父在场院里晒麦。中午时分,天上出现了一疙瘩黑云,将半边天都遮黑了。邻居们手忙脚乱将麦子装进口袋里扛回去。祖父却气定神闲地将麦子拢成一堆,用塑料布笘好。 我担心麦子被雨水泡坏了。祖父不说话, 只是抬头看天上移动着的厚实云层。稍后,祖父才说:“别怕,只是过云雨,一会就随风吹散了。”十几分钟后,雨果然停了。我惊疑地问祖父:“真神!您怎么知道雨会很快过去?”祖父说:“云随风头跑,云跑东,雨落空;云跑西,披雨衣;云跑南,雨成团;云跑北,好晒麦……你看,刚才云彩分明朝北跑了。”我佩服地望着祖父,从此产生了探究神秘农谚的念头。

  年轮的`辗转,总会带走青藤的过往。许多年后,每当忆及这些被农谚滋养的细节,我就会涌起一种温暖的感动。农谚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智慧与技能,祖父的农谚,仿佛一部农耕时代村庄的史典,这素朴简约的方式和质朴的光芒,曾照亮了混沌,抑或蒙昧的时光。

  今回故里又逢盛夏,村庄已是荒草萋萋,断壁残垣,空留一堆锈迹斑斑的农具,一盘盘石磨与碾子上落满了灰尘和鸟粪。再也无从寻觅当年鲜活的生活场景。祖父的坟头杂草丛生,那些有关盛夏的农谚似乎在耳畔箜箜回响。

  村民大都外出打工,川道的良田无人耕种,河湾里茂盛的苇叶无人收割,任由寂寂荒草随风滋长。放眼四望,田野上没有一株麦子的身影。过去水草丰茂的盛夏,由于失去农谚的滋养,渐渐荒芜萧条。

  村庄在文明的吹拂下,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百业农为本,民以食为天”已鲜为人提起。唯有祖父的农谚,仍然驻守在岁月深处,一次次慰藉我失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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