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印章散文

时间:2021-08-18 16:40:47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父亲的印章散文

  散文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是以文字为创作、审美对象的文学艺术体裁,是文学中的一种体裁形式。 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带来的父亲的印章散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父亲的印章散文

  办完父亲的丧事,在老屋的木板楼上整理着遗物时,“噔楞楞”一声,一枚拇指大小的木块跌落在楼板上。我轻轻地捡起来,擦拭后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是一枚印章。从字面上看,这枚印章是父亲的,殷红的章面显得清晰、静寂而又肃穆,虽被尘封了多年,却依旧光艳如初,似乎映照着父亲的身影。

  父亲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是典型的庄稼人。他没有上过一天学堂,然而,硬是凭着勤奋和悟性自学了文化,在55年入了党,后来当上了生产队队长,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这么丁点儿大的官,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对于一个近三十户人家的村庄来说,棘手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而这枚印章就是最好的见证。

  上中学的那年夏天,我家院子中央的一棵梨树在暴风雨中折断了。雨霁天晴后,父亲便把一颗跌落下来的树枝去了枝叶,靠在了后墙根阴干,以备后用。那时候,哥哥正好在学习篆刻,而梨木又是篆刻的好材料,自然不会被哥哥错过,这也就有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毛坯,再就是父亲的印章。

  当然了,依照大队部的惯例,生产队干部的一些费用是可以报销的,父亲刚上任,刻制印章的费用也在可报之列。不过,父亲觉着就三五块钱的事还要找人批字什么的,太麻烦,所以就让哥哥给他刻了一枚。照父亲的话说,这样不仅能节省几块钱,还给了哥哥一次机会,实在是再合算不过了。

  对于父亲的做法,哥哥倒是很乐意,可母亲却有些不理解:“村里人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这样做,钱倒是省下了,可村里谁看见了?又有谁会念你的好处?”

  听了母亲的`话,父亲憨笑着说:“咱这不是在图什么好,而是就近取材,图个方便;再说了,孩子刻的印章字迹是毛糙了些,可更有利于防伪啊!”

  “图方便,防伪?就那芝麻粒那么大一点破权,谁会稀罕?”母亲嘟囔了几句,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父亲的托辞。父亲一向省吃俭用,一分钱都恨不得切成两半用,当然不愿意把村里人的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了。

  在父亲看来,大家既然信得过他,选他当队长,那他就得像打理自己的家一样,能省的就省一省。这其中的大道理,村里大都明白,可正像母亲所说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想。有的人就曾在出公差办私事后来到我家,想找父亲通融一下,报销几个钱,可每次都是被父亲打着哈哈给搪塞过去了。

  几块钱的事,对于个人来说,每天少抽几根烟都能省出来。可放在了生产队,大家比着学着相互效仿,那就是个大窟窿。俗话说:小窟窿不补,大了得尺五。父亲也许是知道这一点,才显得“抠门”,这着实让个别人不满。可父亲却不为之所动,终究没有滥用自己的印章,从而为集体堵上了一些亏空的缺口,也为大伙省了一些不该外流的钱。在这当中,那枚小小的印章,竟然成了一道防止集体财物外流的“拦门棍”。

  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随着父亲手头事务的增加,这枚印章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开始发挥它的作用。比如说,村里人借款申请、困难户补助报表、村里人的房地基初审等重大事情的意向书什么的,都成了它露脸的地方。对于这些事,父亲处理起来总是慎之又慎,也让母亲跟着操了不少心。

  记得有一次,孙叔来找父亲,说是要在二亩坪给大儿子盖房子,想让父亲在初审表上盖个章。孙叔说,他的大儿子谈了个对象,女方把新房子列入订婚的一个条件。言外之意就是要再不盖房子,这门亲事可就黄了,所以想让父亲帮帮忙。

  这可让父亲犯了难,因为按照当时的政策,农村新建房一般依照“就高不就低”的原则,是不允许占用农耕地的。可孙叔的老大今年毕竟已经二十又八,年龄已经老大不小了,拒绝吧,就可能耽误了人家小伙子的婚事,肯定会落下埋怨。一边是和孙叔几十年的老交情,一边是生产队少得可怜的那么丁点儿优质耕地,父亲掂量了再三,最终还是没给孙叔盖这个章。

  这下可是得罪了孙叔!在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孙叔每次见了父亲都黑着个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而父亲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兄弟长兄弟短的叫着,并暗地里让母亲帮着去撮合这门亲事,直到女方松了口,不再拿房子说事,这才算解了孙叔心里的结。

  一枚印章,一拿一放,轻而易举,对父亲来说真的没什么,可集体的利益可就受了损,这样一来,为少数人办了事,却要被多数人戳脊梁骨,很不合算,父亲心里明白着哪!他的心里自有自己的尺度和原则。不过,在生活中,一个人即便是再心细如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何况一个在土里刨食的农民。

  一次,有一位采购员外出办事,临行前从生产队借钱,出纳不在家,父亲便替着收了欠条,在经手人处签了字,盖了章,并垫付了100元。可没想到事情没有办成,钱却几乎被花光了。而且糟糕的是,父亲手头的那张欠条也不翼而飞,这就意味着那100元是私人之间的事,与生产队已经没了关系,只有自认倒霉了。父亲当时被吓懵了,只能等着别人的良心发现了。

  可最终,父亲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人死活都不承认他外出采购的事,更不承认从父亲那儿拿过钱。一张欠条,就是100块钱哪!100块钱,在现在算不了什么,可在当时对于农家人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可怎地说没就没了呢?这期间,人的良心、信誉、旁证什么的都已经不再作数。父亲做梦也不相信,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谁让自己把欠条丢了呢?没有办法,父亲只有打落门牙肚里咽,而母亲和我们兄妹几个也跟着带了灾,一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拮据了,家里的油盐酱醋吃喝拉撒的基本花销入不敷出。实在没法,父亲只有辞掉了队长,担木炭、卖水果、干泥水匠以贴补家用,罪没少受,苦可是没少吃,家里的境况这才有所好转。

  可没想到,清闲了没几天,大队支书又找上了门,说是大家伙嫌小队干部工资太低,没人愿意干,队长这职位还得父亲担着,并说:“全队党员就那么几个人,你不干谁干?”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尽管母亲仍是极力反对,父亲最终还是再次上任,他的那枚印章也重新出山了。

  这样一来,每天除了家里的农活,父亲还得处理队里的一些事,身体上累得够呛,耳边又是妈妈不停的埋怨与唠叨,心里的憋的气别提有多大了。好在父亲是旧社会吃过苦的人,不像有的人酗酒、、拿女人孩子撒气那样,反倒是更加努力地起早贪黑来维持这个家庭。这一切,母亲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不再怎么唠叨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我考上大学那年,父亲因身体原因,上交了公章,辞去了生产队干部,可他的那枚私章却还没有闲置下来,偶尔在大队的党支部会议上还要用一用——他是个老党员,有的事想撇也撇不开。

  我上大三那年,大队部改选,有人为了能当上大队支书,走乡串户去拉选票,搞贿选,一时间弄得乌烟瘴气,父亲知道后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让搞小动作的人当选了的后果,便提出了大队支书的选举采用党员提名,队员投票的方式。并把非常重要的一票签名盖章后投给了群众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和大家一块儿挫败了一次贿选。

  2000年春节前后,父亲因为身体,完全退出了大队党支部,那枚印章也就跟着隐退了。父亲把它和党员证放在一个小铁盒子里,又把小铁盒放在楼沿的香椿木函中。党员证还偶尔翻翻,可那枚印章就再也没有动过。

  如今,父亲已经长眠在屋后的山坡上,他的身躯在渐渐没入土中,而那枚印章却还存留着,成了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的印章虽显得粗糙,可章面光洁而又清晰,颜色如旧,发着亮光,也带着余温。捧在手心里,我忽而感觉到这不是一枚印章,而是父亲一颗忠厚而又赤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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