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抢散文

时间:2021-04-15 19:56:35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双抢散文

  似乎是在考验我们的能力,1969年,从江永顺利转点到沅江,还没等我们四人完全适应从山区到湖区的环境更换,“双抢”就来了。

双抢散文

  “双抢”,顾名思义,就是抢收庄稼抢种庄稼,其实就是抢时间,在二十多天,生产队必须把三百多亩田的早稻收割,必须把三百多亩田犁好平整,必须把三百多亩田的晚稻插上。看架势,是连轴滚还不带喘气的。在江永,翻山越岭出工干活很辛苦,却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开镰,我们这几个从山区转来的老知青,就体味到湖区的节奏,那可真是抢。急匆匆刈禾,急匆匆秚谷,急匆匆挑起近二百斤的担子把谷子送到晒谷坪。偏偏天公不作美,一连几天瓢泼大雨,把计划内的收割时间耽误下来。

  又是一天泥一身水一身,收工时,雨停了。看着天边伴着夕阳布满的晚霞,被连续不断的高强度雨中抢收弄得疲乏的我们,精神有些振奋。终于放晴,明天不用泥打滚。

  晚餐过后,我们四个老知青到不远处的队长家去联络感情。来的时间不长,久经世故的我们,知晓这样做是博得好印象的必修课。这里的人收留了我们,在转点刚来时破例开仓预支了二百斤稻谷,使我们免了饥荒,感激一直放在心里。

  一进门,就看到队长在长吁短叹,眉头本来就不浅的两条竖纹,此时显得更深。粗纸卷成的喇叭烟,一口又一口深吸,再吐出浓浓的烟雾。

  “队长,急啥呀?看天气,明天准是大晴天,收回的谷子就不怕发霉烂掉了。”

  “唉,谷子不愁了,愁后边。这该死的雨,误了农时啊。队上的耕牛不够,田犁不出来,秧就插不上,过了农历二十,插了也分不出蘖,收成要少好多啊。唉,明年的春荒不好度啰。他妈的,多两头牛,只要多两头牛,我就不会愁了。”猛吸一口喇叭筒,队长的嘴里吐出一条烟龙。

  知晓了队长犯愁的原因,我们也沉默了。耕牛,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何况没钱。没有语言,我们都在思索。少牛,少牛,我们还不信,这张屠夫死了,就吃不成猪肉?

  人是什么?人是灵长类动物。好像我们是同时想到了一块,齐齐站立,对队长说:“您看,我们能顶两头牛吗?”

  几年的山区知青磨砺,我们可都是肩挑两百来斤,走山路如履平地的汉子。身板虽不说腰粗膀大,力气真不是吹,耐力还强。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当牛,两人管一副犁。”不是英雄,也没有王霸之气,更没有豪言壮语,我们愿意。

  翌日,是急匆匆地当牛背犁,平整水田。粗麻绳上裹着毛巾,套在肩头,整个人几乎与泥面平行,一步步,一坵坵,七八天下来,水田整出不少,我们也饱尝牛是怎么做的。牛,不容易啊。

  赶上了,看到队长脸上的茉莉花,我们欣慰,跑掉的农时,硬生生被抓回,剩下的水田,队上的几条老牛体贴我们,自己包了。而我们从牛做回人,要插田了。

  黑咕隆咚,天未放亮,挑起箢箕去了秧田。一探手便傻了眼,不对呀,这秧太浅了。江永的秧至少一尺半,得双手抱住一拖。沅江的半尺不到,哪是双手能抱的。观察,学习,急用先学。几个十几岁的小芳,就在不远处以身示范。右手抓秧,左手虎口朝下接住,紧贴水面上下抖动洗泥,右手抓秧一靠,左手接秧一旋,这活儿两手都是用腕力。二十几个来回,左手一甩,齐齐扎扎一把绿秧,平整的底部,一线白边。右手从腰上抽出一根稻草,左手拇指贴秧按住,右手一绕,一拉,“刷”,秧把在空中发出一道弧线,落在箢箕旁边。是好老师,也有好学生,被几个小小年纪的贫下中农再教育,还真服气。

  不知不觉中天光,不知不觉中扯满。晃着有点酸痛的手腕,心里还是蛮舒坦,又学一门功夫。

  早饭后插田。知青单分一坵。担着装在箢箕里扯好的秧,我走在乡间的田埂上。抛秧有讲究,要估算,分布要均匀,彼此距离不能远不能近。这点难不倒我,多少学过些几何,点线在握。

  开插又要学。江永的秧一把摊开,到了小臂,分秧靠右手扯,动作有些生硬。沅江的秧仅仅一握,分秧靠左手,手腕小幅摆动,拇指轻推,右手捏住顺势靠在虎口,食指中指如锥,秧根入泥,秧苗立起。速度快起来,整个人在微微摇摆,清逸潇洒。秧是倒退着插,抬脚时要用脚掌一抹,把留下的坑坑抚平。眼睛须盯着前面插好的两三兜,新插的才能三点一线,否则,你就等着看那条弯弯的小蛇。每个人都想快,退到田埂,一屁股坐下,为纾解腰痛,哪里还顾得上泥水不泥水。

  插秧是要分厢的。一根长绳牵好,专人一兜兜挨着插,手艺最差的干这活。女知青解放妹子当此重任。解放人厚道,没脾气,见谁都是呵呵。她手脚慢,挨着绳插应该。我们插五兜,她只要插一兜,不会误事。

  我的右边就是解放,左边是公子,其他几人一字排开。

  我唰唰唰,公子唰唰唰,再排过去,青青,兰花,明明都唰唰唰,可着劲斗快。人到中途,感觉有些不对,我的右边空了。担心公子他们超过我,便怪叫一声挺直腰身。起作用了,争先恐后的几人都被我的怪叫惊动,不比了。

  我们都看向解放,她非常认真,满脸的汗珠,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紧贴额头,左手握成拳状,秧把委屈的窝在拳里,右手活像我们江永的招数,扯,从左手的秧把扯。扯出的秧软不拉几的被她的右拳塞进田里。不用猜,那秧肯定是两头翘,秧身入泥,秧根秧尖在泥面不憋气。解放啊,秧身还能长出须根吗,你这是把它往死里整啊。

  再往前看,解放的地盘大多空空的,她插的秧,在绳子的这边插入,在绳子的那边漂起。一时间我仿佛听到那漂起的秧苗在唱着,我自由了,我要死了。

  解放用她不发达的小脑,给自己谋得幸运。队长欣赏到她的杰作,完全失语。第二天,解放脱离该死的农活,走马上任,当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我们这群争胜好强的,除了羡慕,就是跌足,干嘛不用拳头插秧?说不得,我们队能多插出几个搞灵魂工程的。

  累啊,十多天,黎明前泡着凉水扯秧,早饭后面朝泥土插秧。九、十点钟后,田里的水开始升温,午饭过后,背上是火辣辣的阳光在烤,脚下是烫人的水在泡。秧苗比我们有福,一头栽进泥里,露出的秧叶在身前摇曳。

  终于在农历二十之前完成了“双抢”。

  队长如释重负地笑,社员轻松愉快地笑,那些知青弟妹们也都在笑。而我们几个老知青,看着他们因肌鞘炎肿胀的手腕,那泡得发白甚至裂口的脚趾缝,一阵阵心疼。十七八岁的她(他)们,下放才半年多点儿啊!

  这一课让我们对湖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好在我们拼尽全力,没误农时。江永的农活,跟这里不是一个节奏。

  全队的希望都寄托在铺满嫩绿的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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