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童年散文

时间:2021-04-15 10:28:4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枣树童年散文

  昨夜做梦,又梦到我妈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了,她依然那样枝繁叶茂,那样果实累累,她是承载着我们姐妹几个童年快乐的摇篮,是我们今生最难忘的记忆。

枣树童年散文

  妈妈家的院子很大,南北长约60米,面积700多平方米。院子的中间挺立着一棵合抱粗的枣树,不知道是哪年栽的,也不知道何人栽的。树干是灰褐色的,老树皮上一条条岁月的痕纹如刀砍斧凿般深刻,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也是灰褐色的枝丫,一律向上。这里是鸟儿们的乐园,树荫下,是孩子们的乐园。

  春天,杨柳吐绿,芳草萋萋,可枣树依然光秃秃的。望着她灰褐色的粗枝,真怀疑她还能不能再长出叶子。“好景不怕晚”,父亲说,“四月八,枣芽才发”。果然,农历四月前后,枣树的新叶长出来了,圆圆的,嫩嫩的,黄绿色的,就如同绿色丝线织成似的。这时的枣树,浑身上下都透着勃勃生机。我们姐妹几个就在枣树下荡秋千,轮流坐在木板上,其他人推,一根绳子,一块木板,带给了我们多少欢笑,多少高飞的梦想。哪次不是“蹴罢秋千,薄汗轻衣透”,邻居的伙伴听到了,也会加入进来,枣树下便是一片更响的欢声笑语。

  夏天来了,枣树把她的枝条努力地伸向空中,为大地带来了一片浓浓的绿荫。枣树开花了,那小小的,如米粒大小的小黄花,藏在叶间,你若不注意,是绝不会发现的。是蜜蜂暴露了她的秘密。听,“嗡嗡嗡”,是蜜蜂飞舞;“沙沙沙”,是风吹绿叶。枣花蜜是最香甜,也是最营养的。风大了,枣花满地,“枣花都落了,还能结枣吗?”妹妹天真地问。奶奶笑着说:“你们数数一小枝上多少枣花?”“一、二、三……二十八”,“我的三十多呢!”“一小枝也就结一、二个枣,只有不怕风吹雨打的那朵花才能结出香甜的枣呀!”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自言自语着:“不怕风吹雨打,才能结出好吃的枣……”暑假终于来了,约上邻居的几个孩子,在枣树下玩起了过家家,爸爸妈妈,老师学生,医生病人……各种角色互换着。玩腻了,就换老鹰捉小鸡,捉迷藏,不过这些是人多时玩的。中午,大人都睡了,小妹妹也被妈妈搂着哄睡了,我就爬下土炕,提着鞋赤着脚悄悄走出门,然后再穿鞋,来到枣树下,拿沙包在画好的格子里踢来踢去,没人抢着玩,不用输了就下场,真爽!这时的枣树下,就是我一个人的乐园。

  初秋,一颗颗小小的红灯笼在枣树上挂起来了,绿的叶,红的枣,那样引人注目。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成果,尽情卖弄,唯恐人们看不到。邻居的孩子,同村的表弟,这时总想找个借口,来我家一趟,顺手摘几个枣吃。枣刚红眼圈时还不好吃,感觉是木的,如果这时遇到刮大风,眼看成熟的枣落了一地,奶奶就会把它们捡回来用碗扣到锅台上。过两个小时,枣便熟了,软软的,烫嘴巴,我们几个就像馋嘴猴,一边吹着气,一边往嘴里送,唯恐自己少吃一口,就是不怕烫。枣红了半个,口感就好多了,酸酸甜甜的,尤其是早晨,经过一夜露水滋润的枣,脆生生的,吃一个,口舌生津。枣红了,红的发黑了,这时的口感是甜津津的,不过我不太喜欢甜食,总是挑半红半青的吃。要打枣了!这该是多么激动人心。父亲在树上摇,地下便下起了一场“红雨”,奶奶、妈妈、还有我们姐妹四人或拿盆,或拿篮子,都在旁边待命,“可以了!”父亲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始捡枣。捡到差不多时,父亲在树上再摇。不过也有不幸被这“红雨”砸到的烦人时候,“啊!”地叫声响起,然后就有人抱着头或捂着屁股跑远了。打枣的日子,奶奶总会把枣放一小盆到大门口,给路过的孩子吃,那些淘气包,小俊丫,抓起一个,塞到嘴里,再抓起几个,塞进口袋,便蹦蹦跳跳地走远了。打完枣,奶奶会让我们几个每人拿个盆,给院子没枣树的邻居家送一小盆,说是分享果实。奶奶不认识字,自然也不懂“与人玫瑰,手有余香”的道理,但她这种农村人朴素的思想影响了我几十年:好东西不能独享,要和别人分享。

  深秋,树上的枣打完了,“一夜秋霜凋碧树”,枣树的叶子逐渐变黄了,一片一片从树上落下,仿佛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在秋风里舞蹈。望着这些簌簌落下的叶子,自己仿佛也是其中的一片。那时年纪小,不懂的秋风肃杀,特别喜欢那黄叶飘零的美景,特别喜欢脚丫踩在一层枣叶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冬天,枣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粗壮的树干,和西北风对抗着。这时,我最喜欢的.,就是树枝上的那个喜鹊窝了。清晨,只要喜鹊在枝头一唱,我们姐妹几个就一起喊“喜鹊叫,客人到,哪个到?二姑到。”连续喊好几次,直到喜鹊飞走为止。其实,我们除了盼见到二姑,更盼她带的“炒面”,一种用炒熟的黄豆,玉米,加少许红枣磨的面,在那个没有什么零食的时代,我们对炒面的期盼绝不亚于现在的孩子对汉堡、德克士一类的期盼。三九严寒,喜鹊依然在枝头唱歌,又一次,我问妈妈:“喜鹊不怕冷吗?”妈妈给我们讲了这个在晋中本地关于喜鹊的传说:话说汉朝光武帝刘秀十几岁就在南阳起兵,昆阳大捷后,遭到猜忌,被刘玄追杀,藏在了一棵桑葚树上。追兵来了,乌鸦说:“没啦,没啦”,喜鹊说:“在这,在这”。多亏追兵没人听得懂鸟语,刘秀才躲过一劫。刘秀登基后,金口亲封,乌鸦老了要受到后代的反哺;喜鹊则三九天不许进窝,三伏天不许喝水。刘秀还想找到那棵藏身的树,也进行封赏,可他当时没顾上仔细看,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树,就糊里糊涂封了椿树为“树王”。所以,椿树总是长得最高,而桑葚树只要和椿树长在一起,结出的桑葚全是爆肚的,是被人抢走了功劳,气爆了肚子。妈妈的故事,让我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喜欢喜鹊报客使者的身份,还是该讨厌它的多嘴多舌。

  枣树伴着我长大了,我也慢慢懂得了成人世界的复杂。硕大的老院子被分割了,亲情被肢解的支离破碎。为了修新房,老枣树被伐掉了,那天晚上,我偷偷地哭了,没敢让任何人看到,我知道,自己的眼泪没人会在乎的。而今,后院的老房子依然空着,50年了,它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而那棵枝叶茂盛的枣树,却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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