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坑的梦的散文

时间:2021-06-07 14:08:37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鱼鳞坑的梦的散文

  又一次的进山。山路依然是曲折连绵,几次逼仄突兀的转弯总是把视线折射到山上萧条的树木和荒草中逗留,飞速的浏览之后,就让白云和几声空荡悠远的鸟声自由的带向天空。

鱼鳞坑的梦的散文

  当汽车穿越山梁的时候,我的视线陡然间在山谷中几个连续的俯冲和提升,那些在远处看到的挂在山上散落的白云逐渐露出了本真。原来那就是裸露的山石,零散的堆在一起,在满山的树木和杂草灌木中犹如随意丢下的云镶嵌在山上,连绵的山就有了动感和情趣。我不止一次的在这路上行驶,也不止一次的见到这些,有些熟视无睹,但心中总是有疑问的,就是那些散落的岩山是怎样形成的,而我却一直没有把这疑问当成一个问题在心里装着,可有可无到不值得去探究。

  教场沟在我的文字中不止一次的出现,那里的一切深深地吸引着我。我现在眼前的山是教场沟的山,脚下的路是教场沟的路。教场沟进山的路,也曾经在我的笔下独自成章。我把教场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赋予了这条一头连着山里,一头通向外面的唯一的十里曲折山路。

  记不清来这里多少次了,这里简直是自我精神栖息的家园。在春暖花开,骄阳雨夜,秋高气爽、风雪交加......我几乎体验了这里四季所有的感受。总是在一顿顿的农家餐中咀嚼质朴和自然的味道,之后在内心反刍,自以为是的就过滤掉了躁动和喧嚣;在低矮的老房子土坑上任阳光穿过破旧的窗棂,惬意的享受旧时光的抚摸,把斑驳的往事挂在嘴边碎语,用力的挠着头皮,抠破沮丧和懊悔,试着给自己一个前行的起点;时常在现代酒精的麻醉中幻觉理想的南山和菊园,吟哦几句平仄实现自我救赎和搭建一个内心的平衡;一度浪漫的在春风化雨的古茶树流苏中,冲动的与之挽手,让爱情自由的飞翔......

  鱼鳞坑。

  我终于从教场沟村民的口中知道了挂在山坡上白云的名字。鱼鳞坑是用山石垒起的一两米长的半圆状石坑,坑内是适合树木生长的土,用来蓄水,防止水土流失,可以提高树木的成活率。我无需望文生义,眼前的'、远处的,一片片反射着石质一样的光,就来自鱼鳞状排列的白色石块。一个鱼字,一个坑字,让我想象到有鱼儿在坑里悠着,而那些鱼儿就自然的来自天上,天上下雨的时候就降落在山上的坑里。于是,这些石块在我的眼中鲜活和生动,就像是一个穿着破旧发白长衫的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天使般的婴儿,因为这个天使,老人的瘦骨嶙峋,老人脸上岁月的皱纹都成了力量和智慧的象征,油然而生出一种使人安稳和放心的印象。

  我奋力爬上最近的山坡,躬身打量白色石块垒起的鱼鳞坑。这些阳面山坡的半圆型石坑,是就着山的斜坡挖穴,培土,然后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砌,石块之间用水泥等密封,严密结实,里面用来栽植树木。我眼前的鱼鳞坑里的树木,是一颗枣树,大母手指粗细的躯干,已然具有了抵抗自然风雨的能力,坑里拱起的土层裂纹是枣树根系力量的隆起和延伸。显然,一个鱼鳞坑,一株树,蓄积生命的水分和阳光,培植一个生命和绿色。我在山上仔细的观察,那错落有致的成行的树木根部,都有鱼鳞坑,不过随着树木的长高和草木的茂盛,鱼鳞坑因为风雨或坍塌,或被淹没。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间或有一两颗树木,虽不是挺拔俊秀,大多弯曲虬折,也算是顺应风雨自然生长的奇迹了。

  山里五百年的古茶树,当年栽植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个鱼鳞坑,或者一个类似鱼鳞坑一样作用的生命之初的母体。我知道这些没法考证,重要的是古茶树到现在枝繁叶茂,无论有无鱼鳞坑,也都算是自然的奇迹,生命力量的奇迹。这奇迹和我与之挽手的诗意无关,只能说,我在借助这奇迹把她浪漫的唯美,疏忽了岁月和风雨深处的本质,就是生命。我在古茶树下看着茶树躯干上岁月风雨的斑驳的鳞痕,石质般的坚硬,却不见石质的光泽和温润,生命或许是已经深埋在心的。

  突然想起一位摄影朋友的一张古茶树的照片。这位朋友用近乎比较左的手法,把一位白裙吉他少女安静的弹唱,放在古茶树前,少女后面的茶树下,是五位年龄不等不算漂亮但质朴的山里女人,这一切是以远处碧绿的青山做背景。摄影人是以另一种方式诠释美的定义,照片命名为“我是天使,我在凡间”。

  就在春天的时候,古茶树还没有开花,植树的最好时节。听到朋友电话里告诉我说,教场沟的村主任带着十多位村民上山植树回来的山路上,车辆刹车失灵,连车和人滚落在山路,好在都是一些皮肉伤,没有什么重大的伤亡。在诧异和为那些村民的万幸中,我自然想到了朋友摄影作品中的那些人,那些人的笑容,尽管我说不出必然的联系。现在,想起滚落的山路上的村民,犹如一块块从山上松动落下的鱼鳞石块,惊慌失措中打破了鱼缸,眼中尽是倾泻的水和挣扎的鱼.......

  看着山上的鱼鳞坑,一个词在我的脑海中愈加的清晰,安放,对,是安放。每一次行驶在教场沟的路上,无论进与出,都是我行进的状态。农家餐、古老的房子,古茶树,我面对的一切是生活的感悟和追忆,是生活状态中心灵的暂时栖息。所以,我总是在探望抑或守候中纠缠。曾经熟视无睹的鱼鳞坑,安放的是生命的营养,蓄积生命的力量。这条沟,教场沟,何尝不是一个大的鱼鳞坑,四面环山的坑。当年在此屯兵的戚继光,在此修筑长城的官兵,在此生活的祖辈,以一种巨大的蓄积力量,支撑着山后永远不倒的长城。长城沧桑的生命,一个坚固的安放,就青山依旧。枝繁叶茂的树木在鱼鳞坑的安放下,更是生命力量的无穷延伸。

  在这百草枯黄的寒风中,鱼鳞坑如一座座突兀和峥嵘的堡垒,坚定的安放着教场沟,以及他的生命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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