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埋我散文

时间:2021-06-08 19:42:4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死不埋我散文

  死便埋我?谁管得了!

死不埋我散文

  有生之年,人脸全非也在所难免,何况身后。除非早早就为这后事作了打点,交足了钱,不然棺材本的去向,流动咋样,丧事办得体面与否,也许做鬼的压根不知道。

  我办过一次丧事,主角不是别人,是我亲爱,疼惜的姥姥。老了,病了,老人摔不得。一摔,病情似乎随之加重。冬天来了,一早上冷不防地中风。最终,咋喊也喊不过来,呼吸仪器也只是徒劳,自欺欺人。姥姥。她走了。完了。死了。东方人多讳言“死”字,可不管咋说,其实意思都是一样,不过含蓄,听起来没那么直接罢了。

  办丧事累,累得心力交瘁倒也不是问题,为亲人办事,心甘情愿。累的是有的人偏以小人之心猜忌别人,且事后装疯卖傻,避免承担任何责任。这是缺德,也不大像个为人子的人,恰恰我妈的几个弟弟就都这样。而我妈的大弟弟,则酷爱权力斗争,总希望事事以他马首是瞻,众人非仰其鼻息不可。可关于丧事,因那时候刚好认识了一位从事殡丧行业的朋友,其公司历史悠久,信誉保证,不会开天杀价,故我选择了让这朋友提供服务。当这决定被那大弟弟得知,他满嘴脏话,把我骂臭。结果呢,佛争一炉香,他可就为了一口气,连丧礼也没出席,派自己的妻儿作代表。妻子可不是白来,来算帐的`。因为一切关于丧事的大小费用都是几房人匀摊的。在酒楼吃英雄宴,以象征遗体已经火化,子孙脱掉孝服,无需守孝,这时候,她就掏出计算机,算啊算,防我中饱私囊。可笑啊。

  姥姥的丧事绝不盛大。她在香港并没多少亲戚,家附近,也不过有几位平时下楼遇见寒喧几句的朋友,关系不是太熟。熟悉的或搬走了,年老体弱,双腿乏力,走步路也吃力,或已先我姥姥一步,西方极乐去了。若刻意设灵堂,办得隆重,来吊丧却寥寥可数,只会换来冷青,为体面而适得其反。事实上,几个儿子儿媳,还有我爸,也不愿意花太多钱。所以,经朋友提议,我们选择了从医院殓房出殡。于殓房外办道教仪式,以送亡魂,遗体随车上山火化,火化仪式,程序暂告一段落。之后就是头七,回魂等祭奠仪式。

  这一站式服务被大弟弟讥嘲为“公仔面”,意为低贱,方便。其实是他迂腐,固步自封而已。据从事殡葬的朋友所说,香港大小医院将陆继加建小礼堂,作为灵堂,以便本身亲友不多的亡者能于医院即时举办丧礼,有利无害,此为大势所趋,势在必行的一项借鉴别的国家的改变。

  至于纸钱、化宝,是种迷失,迷信,可作为亲朋,不能不迷,不得不迷,人都走了,已顾不上也不介意什么别拜别的神、假偶像什么的了。还是依亡者生前宗教、意愿,随大伙儿叠叠元宝,烧烧佛经和衣包。烈火熊熊,蹲在化宝桶跟前,喊着:姥姥,姥姥,收东西了,我,我妈,还有她的侄子侄女,都希望、希望相信溪钱能够开路,姥姥一路走好。姥姥她真能收得到,那些阴间里使用的元宝和钞票。无疑,这是宗教的热情,对啊,烧得很快,风一吹,通通卷入空中,姥姥以前说:这就是收得到了,你看,烧得多快,它们正收着呢!姥姥也收着呢?火在吐舌,热得很呢。于脉脉中,寻求一种神秘,看似强大的力量。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不过实话而已。我常跟爸妈提到,若他们走了,连草席也不打算准备,让医院,政府搞理,把他们火化后处理掉算了。事实上,我连自己会几时死,会不会赶在双亲前头也不知道,那又何必庸人自扰,现在就急着承诺,承担什么。何况,一身臭皮囊,死如灯灭,又执着个送终、葬身之处干嘛呢。活着就是一切,身后事又哪能管得着呢?除非真有鬼魂,而鬼魂又真能于头七啊回魂啊或其他时候重返阳间,大闹一场,责骂不孝子孙,好让自己有个葬身之地,“安死”,死得瞑目。可惜,这仅仅是个假设性问题。

  处处为家处处家,死的时候其实也一样。客死异乡也好,无处葬身或扔到乱葬岗也罢,随它。人都死了,还想生前,生人的事干啥。心安理得,便是正气浩然,快乐自在。

  死便埋我语出魏晋文人刘怜,他嗜酒如命,说的这话,也算是对酒的豪情壮语,无比钟爱,死就死在酒里。价值问题,值得与否,则因人而异了。至此文是刘怜。我是我,我会说,随你的便,能埋就埋,埋不了、不想埋也无所谓。绝对可以死不埋我。天地间生生不息,规律循环,即便被野狗嚼了我也乐意,一堆死肉骨头总算发挥作用,死后的余热。想到这儿,就觉得丧事很多时候都成了孝子贤孙们筹备、公演的一场闹剧。曲终人散,等待下次,谁人的死。像婚宴中,明明新郎新娘才是主角,可戏弄新娘,灌新郎酒,兴高采烈,兴致勃勃,情绪高涨得似乎不懂消停、冷静的,往往都是一众亲戚朋友,倒是他们抢了戏分,比主角还着紧,还来劲儿,僵尸般跳来跳去,吵闹不停。

  呜呼。

  二零XX年十一月十二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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