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茶韵散文

时间:2021-06-10 13:42:11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父亲的茶韵散文

  父亲一生种地,书读得少,虽酷爱喝茶,却与“韵”字无缘。可勤苦的父亲硬是用一生的时光,煮一壶清茶,煮出了茶叶里的香韵。

父亲的茶韵散文

  父亲钟情茶水始于“大跃进”,那时他刚从部队复员,进村当了干部,准备大展宏图时,却因不“守”路线,被撒了职。“迂”在家里,喝茶就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每天清晨,他都第一个起床,烧起满院子的晨烟。等水沸后,趁着开水头,舀上一瓢,倒进茶壶里,煮出“茶叶”里所有的颜色与味道。茶水“煮”熟了,父亲就闭着眼睛,一边沉思默想,一边品味“茶水”里的味道。那味道我尝过,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饮品佳酿,是妈从地里刨回来、晒干的苦菜子和车前草。喝上一口,苦透心肺。

  那种苦水,一直喝到七八年,父亲有了自己承包的土地,才用“大干烘”代替了那种苦汤药。“大干烘”在我们那儿也叫“大把抓”,像炒熟的碎树叶,工艺虽然粗糙,但是廉价。那段时间,父亲每天兴奋地像过年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在家和承包地之间穿梭。有时,忙不过来,就让母亲把爷爷留给他的大铜壶提到地里,用三块石头支起来烧水。水快开的时候,母亲先在碗里放上一小撮茶叶,依然趁着开水头把水倒进碗里。母亲说,父亲喜欢那样“沏”,说那样“煮”茶,能“煮”出茶叶里所有的养分。茶叶见了沸水瞬间就舒展开来,浮在碗里的“绿意”酽酽的,愈泡愈浓。茶水“煮”好了,父亲便一边擦汗,一边张开喉咙,喊叔叔大爷们过来喝茶。他们喝茶的姿势如出一辙,都用拇指和食指,钳住碗沿,如武松喝酒一般,“咕咚咕咚”灌进喉咙里。灌完了,才想起找块树荫,就着平坦的石头,坐下来慢慢地品,开心地谈:谈农事,谈家长,谈里短,谈庄稼的长势。那时,我第一次感觉到,那大海碗的“茶韵”里,透着五谷杂粮的香,透着父辈们扬眉吐气的自信和豪放。

  父亲一生喜欢种瓜,不但喜欢,而且技术也是一流。每年开春,父亲都要腾出一块地来,先是挖好一排排整齐的深坑,然后填满肥料,等待气温转暖时,就去集市上买来嫩嫩的瓜苗,种在那些土堆堆上,灌足了水,再用竹蔑支起弓棚,小心地用薄膜罩上,四周压实了土,父亲才如释重负地松上一口气。那时父亲没有功夫喝茶,只记得那只装满茶水的军用水壶,没有离开过他的身,渴了的时候,就像拉练的老兵,嘴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喝上几口。瓜苗拖出一米多长时,父亲连水壶也忘记了带,打杈压瓜,浇水施肥,忙得不易乐乎。这种工作要持续半个多月,半个月后,等每棵瓜蔓上都长出毛茸茸嫩生生的西瓜来,父亲这才变得从容,张着干裂的嘴唇笑出声来。笑过后,就在瓜棚下面,重起炉灶,铜壶里装满山泉水,悠闲地往壶底下绪柴火。水开了,一改往日的急躁,先用沸水,烫上一遍茶壶茶碗,然后打开用塑料袋包裹着的茉莉花茶,捏一小撮放进去,慢慢地往里面添水,茶叶泛着浓浓的茶色,随着沸水上下翻滚。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那样坦然地享受“茶韵”:一手握着蒲葵扇,一手执壶,守着一地的碧绿,边扇边品,边品边扇。用树枝搭成的棚顶上,时不时漏下破碎的光亮,洒落在他身上,斑斑点点,点点斑斑,透着阳光的味道,一如手上的茉莉茶,总让人嗅到春的气息、阳光的味道和西瓜的香甜。

  晚年的`父亲,因为有了我们,茶叶的种类多了,大红袍、铁观音、毛尖、毛峰、西湖龙井应有尽有,可父亲却喝不惯,依然喜欢茉莉花茶,我曾劝他改改口味,他却说:“改不了了,我这肠胃习惯了茉莉花的味道,一天不喝它,就像失了约似的!这茶哪儿不好,哪儿都好!真正的好茶在哪里?在我心里。”后来父亲病了,喝不进茶水,可每天依然让我给他沏一杯茉莉茶,放到对面的桌子上,供他用眼睛“煮”茶。那时,他会两眼放射着光彩,一下子栽进玻璃杯里,定定地看茶叶儿舒展开来,泛出嫩绿,悠悠地落入杯底,然后再慢慢的上升。那花却不沉,“开”在沸水中,极艳极艳的,散放出淡淡的苦,浅浅的香。

  那种苦,那种香,被他用眼神“喝”进生命里,连同记忆一起“煮”在心底。“煮”出了“苦菜子和车前草”的酸楚,“大干烘”的豪放和茉莉花茶的香韵。

  这——就是父亲的茶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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