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姐妹散文

时间:2021-06-14 19:08:0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张家姐妹散文

  山连着山,海连着海,

张家姐妹散文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海靠着山,山靠着海,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红日出山临大海,

  照亮了人民解放的新时代,

  看旧世界正在土崩瓦解,

  穷苦人出头之日已经到来,已经到来。

  帝国主义、反动派、妖魔鬼怪,

  怎抵得革命怒潮排山倒海。

  哪怕它纸老虎张牙舞爪,戳穿它,敲碎它,

  把它消灭,把它消灭!

  ……

  这首《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够雄壮吧?她可是当初树人中学的一只保留节目。有一段时间,几乎每次演出都会上这个大合唱。

  树人中学的保留节目有不少,比方《洗衣歌》、《丰收歌》、《逛新城》、《十送红军》等等。演的百演不厌,我们看的也乐此不疲。

  高三有位女同学,忘了叫什么名字,她唱的一首《哈瓦那的孩子》特别感人,常常是她在台上表演,台下的观众跟着她流泪。

  当时,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从哈瓦那来的女孩。直到今天,她的歌声似乎还在我的耳边飘飞:

  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

  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

  爸爸爱我象宝贝,邻居夸我好娃娃,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爱的妈妈。

  忘不了那一天,我坐在棕树下,

  爸爸他拉住我的手,叫一声玛丽娅,

  孩子你已长大仇恨该发新芽,

  你日夜想念的妈妈,她在也不能回家,

  黑暗的旧社会劳动人是牛马,

  可恨的美国庄园主,逼死了你的妈。

  妈妈她刚死后爸爸又遭毒打,

  沉重的苦难逼着我浪走天涯,

  爸爸去闹革命拿枪去打天下,

  跟着那英雄卡斯特罗,打回了哈瓦那。

  赶走了庄园主建立了新古巴,

  工人和农民做了主人,再不会受欺压。

  祖国象太阳生活象彩霞,

  可惜你亲爱的妈妈,没看到幸福的`家。

  听爸爸一席话气得我直咬牙,

  我决心当一名小民兵,保卫新古巴,

  假如那美国强盗它再敢来,一定要消灭它。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记录下这些,实在是因为我无法把当时那种高昂向上的激情遗忘。

  不能遗忘的还有许多。

  与我们同级不同班的一位女生,表演的《小曲好唱口难开》,不仅嗓音甜美,与电影原唱相比,丝毫不会逊色多少;最难得的是一个碟儿、两只筷子,在她的手里,被摆弄得出神入化。可惜那女孩长得不太好看,而且,听说学习成绩也比较差。

  当然也有长得漂亮,唱得好听,成绩也出色的。

  那时我们初二,初三(1)班的张佳秀,在我看来,就是个样样出挑的女孩。

  张佳秀演过不少节目,但最受称道的是她饰演的江姐。

  那时,我还是头一回在舞台上见到“江姐”。张佳秀的表演,那么真切,那么催人泪下,甚至使我产生错觉,江姐就是她的这种模样。

  张佳秀演的是《绣红旗》那一折,只见她一边姿势优美地飞针走线,一边声情并茂地唱道:

  线儿长针儿密,

  含着热泪绣红旗绣呀么绣红旗。

  热泪随着针线走,

  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

  多少年多少代,

  今天终于盼到你!盼到你。

  千分情万分爱,

  化作金星绣红旗绣呀么绣红旗。

  平日刀丛不眨眼,

  今日里心跳分外急。

  一针针一线线,

  绣出一片新天地。

  每当张佳秀与她的同学们表演《绣红旗》时,全场总是一片寂静,哦不,也有声音,但那只是轻轻的抽泣。

  我也常常被她的歌声与表演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相信,张佳秀与她的名字一样出色无比。

  然而,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她或别的什么人错了,就在我们二年级下半学期时,张佳秀出事了!

  张佳秀的妹妹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张守瑛。在我看来,张守瑛同样也是非常出色的女孩,学习成绩好,待人处事也好。

  当初,我填表格时,她也曾极力主张我不要在家庭出身栏里写上那两个字。

  别人都把表格藏得很好,但她的让我看过,我看到她的家庭出身是“自由职业”。

  我不知道“自由职业”指的是什么。要不是她姐姐的“出事”,我恐怕也不会知道,她的父亲原来是牧师,用现在的话说,应该是神职人员吧。

  听同学说,张守瑛的父亲当时还在坐牢,因为,他是“披着宗教外衣的狼”。

  当然,这只是听说。

  虽然张守瑛的座位与我的只隔了一条走道,平时关系也不错,但这样敏感的话题,她不会说,我当然更不会问了。

  我倒真的希望一切都是误传。

  再说,即使她们父亲真是牧师,与作女儿的她们也没什么关系啊。事实上,姐妹俩在学校里的表现那么出色,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看来,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照学校的提法,那叫“张佳秀事件”,是“阶级斗争在学校里的反映”。

  都上升到“事件”与“阶级斗争”的高度了,还能不触目惊心吗?

  我们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张佳秀有两个同学,平时学习也不可谓不认真不刻苦,可她们的成绩就是上不去。

  这两个女同学发现,平时张佳秀除了上课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之外,好像从来不像她们那样,在学习上花过额外的时间,相反,她倒是总把精力放到与学习一点不搭界的地方去,忙于开会、忙于排练或演出。

  她们自然会向张佳秀请教了:“你学得那么轻松,学习成绩却出奇的好;而我们,辛辛苦苦地学了一天星斗,到头来还老是要背榜。这是为什么啊?”

  张佳秀浅浅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有主保佑着我。”

  “主?”两位自然惊讶了。

  “哦,我主耶稣基督。”

  我猜想,当时张佳秀肯定只是随便说说,或者干脆是开开玩笑而已。

  可那两位显然是很当一回事了。

  于是,在两位的要求下,张佳秀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对她们说了。

  接下去的事情,复杂而又简单。

  据说,那两个女同学去了张家,在那里的一只大水缸里,她们行了“洗礼”。

  满以为成了“上帝的孩子”,学习一下子就能突飞猛进。事与愿违,那两位的的成绩反而更加下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压力太重——那时毕竟不是可以随便信教的——两位女生无论上课下课,注意力都无法集中起来,以至精神恍惚。

  起先是同学们发现的,继而,老师也知道了。

  于是,一场有关“张佳秀事件”的大讨论在校园里轰轰烈烈地展开。

  广播喇叭里,黑板报上,连篇累牍都是张佳秀。

  张佳秀在学校里消失了。

  不过张守瑛依然坚持每天上学,而且,面色平静。所不同的,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与歌声。

  班会活动时间,照例是讨论张佳秀事件。一位绰号叫“烂番薯”的男同学突然向张守瑛发难,要她谈谈对“事件”的看法。

  我相信,当时不少同学肯定也与我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都盯着张守瑛。

  张守瑛则目不斜视,神色不变,嘴唇紧紧抿着。

  好在,有好心的同学及时扯开了话题。

  我很想说,张守瑛绝对是好学生。可是……

  记得一年级时,我们班还有少先队组织,张守瑛还是我们的中队长呢。

  张守瑛还是我舅舅的学生。曾经有好几次,舅舅告诉我,张守瑛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我原以为,凭张守瑛的那种镇定自若的神色看,她是决不会像她姐姐那样自动退学的。

  可是,我又猜错了,初三年级时,她终于没有再在课堂里出现。

  张守瑛的家就在树人中学校园的背后。有好几次,我都想去看看她,或者至少借口“顺便”从她家门口走过。但我始终没有那样做。

  在心底里,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然而,正是这种“同病”,反倒使我更缺乏勇气去找她看她。

  那次王老师他们来看我,我曾经问及张守瑛,我企望有谁能知道她的情况,遗憾的是,五六个人,谁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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