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以南散文

时间:2021-06-16 08:07:1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南江以南散文

  一

南江以南散文

  南江的细流,在稀薄冬阳的抚照下缓流西去。古老的水泥桥上,人群、车辆和往来呼啸的气流,怀着同样细小隐秘的心情,如桥下江水的无声流淌,忙碌又从容地交错而过。每天,我以一种哑默无言者的姿态(在人群中,我不惯于滥声地抒情),经过这里,就像一个回忆者不自觉地、缓慢地,进入了一段哀伤的个人成长史。桥,是一道流动着逸兴闲情与时光气味的景致,供人停歇、休憩,但除却几个工余时段无所事事的外来民工,在桥堍的石狮边上闲坐、抽烟,我很少见到依着桥栏,远眺流水、竹林、烟霭等自然风光的爱好者。

  携带着稻花青草气息,和被犁开的泥土腥味的水流,依然是今夜牵我入梦的引子。我没有如此频繁地近距离地观察过比它更阔大、更宽广的江水,它的无名、细腻和宁静以及日夜不息的奔流,像诗歌中经常体会到的孤独,不时地在我的内心里沉淀、泛起、星散。我记得,在少年时代,我经常乘坐一辆手扶拖拉机,沿着江边,听闻着哗哗流动的江水,一路颠颠簸簸地奔跑在一条砾石路上。那时,我的心情跟滚动的水浪一般好动和欢快。

  一路奔跑,跑到毗邻南江的丁山。森然阴郁的丁山脚下,是一大片广阔的田畴,错落的农房隐现在成片的李子林后面,我小小的身子瞬间在母亲的视野里消失,随即在舅舅家门前的树底下出现。

  二

  一块城乡交叉的地带,繁华与宁静在这里从容切换。一幢幢排屋整齐地矗立空地上,让地面逐渐变得拥挤,犹如新植的嫩绿秧苗,满足地生长于田间,立于农人粗糙的大手下。拱起的屋顶、洁白的外墙,午后骄阳下斜坡似的影子,在芬芳的空气和微风中穿梭的小鸟……这个具有乡村风味的街区,显得如此洁静、规整,隐藏着勃兴的生气。

  那个披星戴月的男人经常在这片街区出没。他的脚下粘滞了村子里喑哑守旧的泥土,也沾染了城市上空飘扬的不安分的尘埃。他的脚步有些迟钝,当他走出这片菜园一般的住宅小区,显然感到了一种墙壁的护卫,一种懒懒的居家的安宁。拥挤的通道上,他带着他的家人在奔走,向着一个虚无(但也可能是极现实)的目标走去。

  有时他在夜晚归来,黄色的灯光下,孤寂的身影投射到竖直的墙面上,移动如漂浮的冰块,仿佛得到了清辉背景的反衬,夜风的吹拂中,他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就像诗人里尔克所写的“他从灰叶下面往上走/灰蒙蒙一片/溶化在橄榄的园地/又把他沾满灰尘的额头/深深放在热手的尘垢里”。是啊,一个晚归者,他蹒跚疲倦的背影,总是不可避免地融入了太多人世沧桑,也会掺兑一些令人温暖的情愫——那些夜间的甜蜜记忆。乡村电影散场后的.深夜,父母亲牵着我们的小手回家,父亲登上漆黑的楼梯,用楔形铝勺盛了些冬米糖下来,一对“饥寒交迫”的子女饶有兴致地吃着,父母在一旁看着我和姐吃,咧着嘴笑,

  三

  另一条更宏大的江流横在了他们的身旁,顿时激起了如孩儿般张望的兴奋和激动。他们是被客车抛到了这里,一个毫不熟悉的异乡。河流澎湃的潮声像一束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几位贪睡者惺忪的眼睑。满载乘客的汽艇,在奔流不止的江水中航行。江水的腥气、客船的汽笛、陌生的面孔、打量的眼神、喧闹的长空,河流的尽头是另一片城市遥不可及的繁华。身后鱼贯而行的汽车及其此起披伏的喇叭声,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欲将他拉向那一片异乡的热土。

  带着手指滑过漉湿的铁索的凉意,他和妻女站在跟河流同样宽阔的大街,感到一阵新奇中的茫然、怔忪。陌生的城市以汹涌的姿态迎接了这几个贸然闯入者。他们背着铺卷,跨上许多辆中的某一辆公交车,去往一个自己并不熟识的地方。他看到车窗外高大的广告灯箱,那是一种刻意让人铭记的热情,如引诱的暧昧的眼神,不断地在眼前晃动。他的远足,犹如一个人尾随着自己的影子,散步到未曾到过的街景,就像一条小船,无意间让自己迷失在浩大的河流里。

  他们坐上这辆不知所终的车子,究竟到了哪儿?一所郊区的大学,还是某个深宅大院般的医院?是一个繁忙的货运中心,还是一个制度森严、整洁有序的单位?对于那一次行程的终点,他已经记不清了。

  四

  一条乡间公路,连接着故乡和我

  二十多年来都未曾翻改。乡村的道路(新辟的很少)大多以沿袭的方式留存下来,像有一种传统的力量在保持固有的路径。这条乡道,由原先的碎石路,现已被青灰色的水泥所覆盖,譬如我们的生活,一种新的浪潮,总是不断地刷新原有的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延续下来的生存方式。

  经常在宽敞平整的新路上寻求昨日的萍踪旧影。因它是唯一一条通村公路,故是我少年时代走得最多、记忆最深刻的一条路。道路两旁植高大的苦楝树,构成了一种虚无的屏障。它被改装、拓宽成现今的水泥路,不过是近三、四年的事情,感觉却像隔了遥远的一个时代。夏秋的假期,我时常骑着海狮自行车在两排苦楝树的浓荫下奔跑。我骑着车(有时步行),不时抬起头来,望向树叶缝隙背后漂浮的絮状白云,苦楝树卵圆形青褐色的果子,活像一嘟噜儿的葡萄,饱蘸阳光的温度,带着少年成长的窃喜,从繁密的枝叶间垂挂下来,无声地招徕树下穿行的路人。

  过大桥,转竹林,是一段“S”形的斜坡公路。路的两旁换植了华盖般的梧桐树。宽大的心字形叶子落下来,仿佛一个持久欲望的黯然凋零。斜坡路上,单车极度自由的俯冲,车轮碾压路上的落叶擦出了“沙沙”细响,如同聆听“哗哗”的流水或晨雾里群鸟在林间的啼鸣,给人带来一种适时的宁静和宽慰。

  我怀想那条乡间公路,留存着冲淡、安谧的记忆,毋宁说那是一个被视线定格成恒久画面的想象——“行人们像僧侣一样,在一条长长的梧桐树遮荫的小道上,长久地孤单地走来走去”。

  五

  午后的时光,形同梦寐,暂短、安宁,如同激情过后的缓歇,或者大浪搏击之后的休憩与调整。他想起自己懵懂的少年时代,那个时代的时间无限,任由一个人挥霍和改写。一片荒芜的田野,一条茅草丛生的公路,一块丘陵地带的灌木林,一个混交林的边缘地带,都能引起他和小伙伴们长时间地驻足观望,令他们挨挨沓沓地徜徉上大半天。滞留他们的,可以是一茎开着白花的小草,或一尾在稻田的灌溉水中游出来雕刻过一般的小彩鱼;可以是在微风中呢喃的长条形竹叶,或是一头在水可鉴天的水田里卖力犁地的耕牛……有的是时间,有的是不着边际的臆想——人们久久沉默,或坐或走或躺都是领略和回味。

  如今,这种兴致不经意间发生了蜕变。他的案头——一张天蓝色的电脑桌上,堆积了一大摞书籍,在合适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地迷醉到书本中去。消瘦的脸庞,像空落的夜空,时常缀满闪亮的星光。电脑的荧屏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犹疑、疲倦的手指击打键盘,生成一个词或者一个句子。他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仿佛镜中的事物,无声地滑过。

  他的时间变得身不由己,渐渐沉沦在由血缘、婚姻和社会关系交织而成的看不见的网络中。随着年岁的增长,心灵负载的惯性益愈加重。闲坐的日子,手脚停歇了,内心始终处于一种等待的状态,无法倾空不能卸载——这种负重感,使他厌弃了那些漫无边际的交往、无休无止的扯谈。尽管有时他会为欠缺这种能力而感到自卑和忧虑,虽说这种消磨有时令人安乐却更多的像陷阱一样引人憎恨。一路走来,满带皴痕。过去惨淡的、不完满的经历,时时令他陷入到追悔、怅惘的怀想中——时光留声机低微、伤痛的片段、痛彻肺腑的回忆,在不断地向往昔回眸的心幕上交相迭映。

  案头的一本即兴展开的书,廓清了多余的缛节。他的容颜因沉思而显了沧桑与悲戚;他的嘴唇嗫嚅着,仿佛圭臬错乱光阴逆旅,而甘于堕入浮游生动的影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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