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在泥人里的记忆散文

时间:2021-06-22 17:53:08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尘封在泥人里的记忆散文

  虽说是春天了,但依然寒气逼人。

尘封在泥人里的记忆散文

  依旧喜欢冲一杯浓咖啡抱在手中,享受咖啡香醇的同时也些微从咖啡杯上借点温暖以抵挡这番春寒。

  闲来无事,站在我的书房,一边慢慢品味着手中的咖啡,一边随意浏览着书柜中的书籍以及在书柜中的小摆设,我的目光停留在四个无锡泥人上,她们是一组古代四大美人,上个月我的一位老友托人从无锡带给我的。仔细看那落雁的昭君怀抱琵琶,身穿猩红的皮氅,眉目间好似有一份淡淡的忧伤;闭月的貂蝉双手捧三炷香一袭白衣如月光般清冷,秀丽的脸庞神色恬淡静美;沉鱼的西施左手臂腕悬挂一件雪白纱衣,右手微举贴近前额好似在轻轻擦拭香汗,一双美目远眺天空若有所思;凤冠霞帔的杨玉环手执宫扇,酒后微醉而面似桃花,双眸似湖水温馨而略带迷离,四大美人的服饰色彩艳丽亮泽,表情栩栩如生,手工精美细腻,不禁令人心生欢喜。

  无独有偶,在书柜的最顶层摆放着另外三尊纤小的无锡泥人,那是三个梳着日式发髻身穿和服的日本小姑娘,由于珍存年代已久,与旁边的四大美人相比之下,泥人的色泽已然明显不似当时鲜亮明艳,并且由于几次搬家挪动,泥人表面有了少许的斑驳与裂损。不过,即使有些磨损也不影响她们可爱的模样,更何况她们对于我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因为她们身上承载了两个少女一段纯真而美丽的友情。

  每次看到这三个日本小姑娘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她,一个叫娟的女孩,我中学时代的闺蜜玩伴。记得临别的那个暑假,她没有像往年的假期一样和我们一起在田野里疯玩,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几次我去找她,她都不肯都不出来见我,也不说原因,惹得我胡乱猜疑,后来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她哥哥,才得知他们家要举家南迁,而且以后永远不回来了。南方这个字眼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子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对于南方的了解也仅局限于书本里,江南烟雨小桥流水,宛似一个不可触及的梦,那个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的好伤心,于是乎,再去找她的时候彼此都陪着小心,生怕一不留神碰疼了彼此的.心。那个夏天终究还是要分离的,挥挥手,火车汽笛长鸣之后她奔涌而出的泪水将我的视线瞬间模糊,从此我们各自天涯,心底也因此有了深深长长的牵挂。

  那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夏季。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离别的愁绪与牵挂,读懂了什么是苦苦的思念与忧伤,而在我俩频频往来的信笺上时常会看到像水墨画一样的洇开的钢笔字。秋天在她离开后的一个月走近了我,同时也收到了她寄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那外表已经斑驳的无锡泥人。

  其实,泥人原本是四个不同颜色的日本小姑娘,身穿雪白色和服小姑娘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横在胸前,橙黄色和服的小女孩双手合扣在被宽大的和服袖子下,身着天蓝色和服的则双臂自然下垂分别贴在身体两侧,而一身大红色和服的女孩子则左右手上下合拢在胸前,她们姿态恬淡优雅。其中那只白色和服的被小朋友拿起玩耍时不慎掉在地上摔碎了,那只大红色的也从脖颈上摔断,我不舍得丢弃,找来胶带纸仔细固定住她的脖子之后珍藏至今,所以今天只能看到这三个幸存下来的小泥人。

  望着她们,我的记忆如昨天般簇新,依然清晰记得从邮政局出来迫不及待打开包裹的心情。小小的包裹,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一个严严实实,娟之前给我的来信中提到我的生日快到了,她为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我已经在邮局寄出,让我静静等候。那个时候不如现在的物流业这么发达,各种快递公司服务上门安全快捷方便,不过三五天就能收到包裹,那个年代的物流只有邮政局,邮政局的包裹运输时间长,半月二十天都属于正常,有的包裹甚至在路上要走一两个月也是有的,丢失破损也不奇怪,故此好友间赠送生日礼物一般都会提前算好包裹在路上走的时间,提前寄出来,对方收到礼物的时间刚好是生日的前一天或者当天,前后不会相差两天左右。可想而知,经过如此漫长等待之后收到邮局包裹通知单去邮局领取包裹时的那份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按耐不住激动又好奇的心情,就像在剥一颗洋葱,终于一个粉红色长方形小纸盒跃入我眼中,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呀,盒里竟然有四个色彩鲜艳的泥娃娃,她们梳着日式的发髻,发髻上还装饰着半月形的梳子,身着不同颜色的和服,而且和服上还有图案,雪白色和服上有粉红色的扶桑花,天蓝色的和服上是白色花瓣红色花蕊的樱花,橙黄色的和服上飞翔着美丽的风筝,枣红色的和服上一把把雅致的折扇在一个个的如珍珠的圆点中半折半开。小女孩四种不同的手姿。她们憨态可掬,神态各异,无邪的眼神月光般温和清凉,清浅的笑容在圆润饱满的脸颊微微漾开,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们。难怪娟的信中说我会喜欢的,我们就是如此的心灵相通能感知彼此。

  女孩儿家天生心思细密,女孩儿之间的秘密犹如夏夜的萤火虫,带着美丽梦幻的光晕轻轻飞舞隐约闪现在夜幕丛林。那份花蕊般清甜淡雅的心思唯有彼此才懂。记得那时,频繁的书信传递着真挚的关怀和浓浓的牵挂,每一封信里都充满了鼓励与祝福,写信的粉笺都要经过精挑细选,缤纷清雅且有淡淡的清香及精美的图案,每每落笔时皆有一份浓郁得化不开的思绪在信笺上在书房里幽幽的漾开。

  笔未落时笔已瘦,墨融心底墨轻残。春风夏雨迎檐下紫燕,秋霜冬雪送北燕南飞,年年岁岁中的我们见见地长大,岁岁年年中的我们渐渐地在愈来愈少的联系中失去联系,唯一解不开的是那个神奇的梦,我总会在某一天的梦里见到她,然而,这些年,只要我在梦里梦到她,她一定是在生病住院,我们之间一直未曾解开的奇妙的心灵感应成为我们联系的唯一方式,而这种方式化成淡淡的忧伤在淡淡的牵挂里根生蔓延。

  机缘巧合,十年后我也南下来到她生活的城市定居。我们几经辗转取得联系。一日,我邀她来我的蜗居小叙,饭后之余,她站在我的书房里看了一眼我书柜里那些书说:“你还是上学时的老样子,依旧是书呆子,家里除了书还是书,”我淡淡一笑,“有些东西是一辈子的兴趣爱好,很难改了,”娟呷了一口杯中的绿茶,然后用手指着书柜问我:“你怎么还喜欢这些东西?看上去很旧的样子,该丢掉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她是指是那三个日本小泥人,我打开书柜拿出其中一个举在她眼前,问:“你不记得了吗?这些小泥人,”娟从我手中接过去仔细端详起来,她随意的话语以及略带不屑和茫然的神情道:“没什么特别的啊,老掉牙的手工作品,这样的东西在地摊上随处可见,”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但我还是告诉她这是她离开学校那年的秋天寄给我的生日礼物。

  一双眼睛在瞬间发亮之后又迅速黯淡下去,“这些年你还一直留着?我早已忘记了,”是的,早已忘记了,那一刻,我眼前的这个衣着鲜亮面容姣好的少妇与我心灵深处记忆里的那个中学时代的娟似乎没有了任何关系,看看她项颈上挂着那条里面存放着佛经《大悲咒》的项链,我也有一条,然而与她咫尺天涯的距离感在貌似亲密的两颗心之间骤然拉开。十年的离别,这个十年对于我们短暂的生命来说却太久长了,这个十年除了改变了我们青春的容颜也改变了我们内心许多东西,让我们在感受生命一天天走向苍老的同时时却再也无法感受彼此心灵,于是在那一瞬间明白我们已然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再一次看着娟胸前的《大悲咒》挂链,想,也许她的感悟比我深,比我开悟早?

  或许我一如往昔珍藏的不是泥人,而是花样年华时的美丽情怀,是对纯粹的友谊的珍爱与执着吧,像我一样傻一样固执的人还有多少呢?曾经在无数的寂静的夜里对着月亮虔诚地祈祷那份美好如喜马拉雅之巅的雪一样圣洁,永远纤尘不染;祈祷在我们心灵深的那个小女孩不要长大,或者不要那么快的长大,更不要随着时光与岁月逃跑,让孩提时的那份傻气、那份天真、那份率直真保留的长久些再长久些,陪伴我们看日出,赏月色,踏雪寻梅陪我们慢慢的一起变老,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那次小叙之后我们很少见面,就那么淡淡的,淡到最后连手机短信都没有,偶尔也会想起,也仅仅是偶尔而已。有时在想,记忆真是一种奇妙的植物,一旦在心里生根,即使叶落花凋而它的根也会在心底某一个地方悄然裸露出来之后又会被扬起的风沙掩埋。我时常还会不经意的看到书柜里的那三个日本泥人,也会轻轻的对着她们淡然一笑。

  咖啡的热气似乎也散尽,手中的杯子渐渐冰凉,不知什么时候窗外落下了雨,那雨使得这份春寒更重更浓,但是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直有一处被暖阳呵护的憩园在四季中流转、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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