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麻子散文

时间：2021-06-24 08:28:52 散文随笔我要投稿

嗑麻子散文

　　麻子是一种农作物，杆儿可以长到一人多高，熟了时，枝繁叶茂，杈头上挂满了许许多多的麻籽儿。籽儿被一层薄薄的绿皮包裹着，靠近时，一股香味直扑鼻孔。望着无边无际的原野，各家各户几乎都在房前屋后种上一大片。秋天里，这些熟了的麻子个个颗粒饱满，人们开始用砍刀将麻杆儿砍掉，运回打谷场上，等风干了的麻籽儿完全脱落，没有脱离干净的，必须用手一棵一棵摔下嵌在上面的麻子。在秋日的阳光里晒干，处理干净即可。

嗑麻子散文

　　新打下来的麻子可榨食用油、做食品、入药。其次是当作一种经济收入，卖给商贩、商铺。生活在陕甘宁边区的人们，历来对麻子有着一种很深的情怀与喜爱。麻子在《本草纲目》里有记载，味甘、性平、归脾，胃，大肠经。功效润肠通便，润燥杀虫。临床药用名称有火麻仁，炒火麻仁。了解了麻子本身的价值外，不难发现生活在黄土高原的人们是如此嗜好嗑麻子了。

　　这大概与高原干燥的气候有关，经常嗑麻子润润肠道，润润嗓子。那些吼秦腔的人难怪喉咙那么利索，响亮；那些胡吃海喝的老百姓难怪肠道那么健康。嗑出来的文化，嗑出来的乐趣。

　　嗑了麻子的杆儿，用途可大了。在秋后将杆儿一捆捆放在水坝里，浸泡数日后捞出，剥下皮儿便是“麻”。麻是编织绳索的最好材料，像牛缰绳、打井水的辘轳绳等等。这种经过加工后的绳子耐磨、耐用，牢固而结实。

　　所以，麻子对于西北人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那就是“嗑麻子”。何谓嗑麻子，就是将麻子粒儿放进嘴里，用舌尖儿轻轻顶在上下门牙中间，咬住有壳的地方，使劲儿咬下去把壳儿分开，其中的果肉就自然分离开了。和嗑瓜子是一出戏法，只不过嗑麻子比起嗑瓜子难度大，学起来也有讲究的。嗑麻子几乎听不见声音，而嗑瓜子就不同了，时不时地听见“咯嘣”的声音。嗑出来的人生是精彩的，是丰富的，老百姓的日子总是离不开磕磕碰碰，牵牵绊绊。有了嗑的味道，生活也有了风情。

　　就像一个“嗑”字而言，就有很多不同的味道。在拉家长时叫唠嗑儿，在谈情说爱时叫嗑上了，在夜间做梦时会有人发作一种怪病叫嗑牙。嗑字除了这些之外，用在“嗑麻子或是嗑瓜子”上最确切最合适不过了。因为麻子和瓜子不能叫吃，所以叫嗑，嗑字起到了一两顶千斤之重，起到了画龙点睛之妙。可见，老百姓生活在乡下，也要自己的雅兴与风趣。

　　人们将一颗颗麻子在耕种的'春花秋月里，诗意的抒写着生活。走进村庄的每一户人家，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在闲暇时嗑着麻子。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哥抽的不是烟，抽的是寂寞”。而世世代代生活在农村的老百姓，不能与快节奏的都市生活相提并论。但老百姓嗑的不是麻子，嗑的是生活。

　　八月的村庄里，农活忙完，白露已过，天气渐渐变凉。村子里的人们闲了下来，养殖着鸡鸭，喂养着猫狗，侍候着牛羊。枯黄了的季节里，从高原上望着天空，似乎伸手可摸，抵达天宫的感觉。这时候的人们除了聆听从原野上刮过的风声，看着那些从房屋顶上升起的炊烟和日升日落，就是与村子里的人们唠嗑儿。找个地方坐下，或是炕头上、台阶上、树底下、墙根下、草垛旁开始打扑克、打麻将、斗地主。桌子上放一只瓷碗，盛满麻子，边玩边嗑起来了。在漫长的时光里，嗑麻子便成了一种消遣。不管是玩牌还是看电视、看书、下象棋，闲聊都离不开嗑麻子。

　　一个人在午后或是夜深人静时，打开昏暗的灯光，伏案在桌前，或仰卧在炕上，翻阅着书中的故事，嘴里嗑着麻子。窗外月儿高悬，清辉映照着大地，这时也不觉得孤独寂寞了，仿佛在嗑着心爱的人儿，这种境界，让人置身于一种梦里，久久回味。

　　到了冬天里，太阳底下常常聚集一些老汉，叼着烟斗，靠着墙根，拉着话话儿，摆着一张木桌，围着一大圈下着象棋，嗑着麻子。兵戎相见的气氛中，不觉得累也不觉紧张，各自嗑着麻子，捋着胡须，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盯着棋盘。

　　最为有趣的是嗑麻子也能嗑出水平来，有的人嗑麻子就不同了，抓一把直接放进嘴里，不大一会麻子壳顺着嘴唇部位就溜出来了，而有的人更有水平了，将一颗颗麻子单个儿用手一扔，嘴一张便扔了进去。这些看极其简单的动作和嗑法，都不是肥牛壮气一日之功，得从小锻炼。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放露天电影或是唱大戏时，从邻村和远道而来的商贩早早地占好位置，摆上摊子，一袋袋麻子，瓜子吸引着人们。摊贩们手拿一杆秤，一边吆喝着一边嗑着麻子，夸其有多好有多大。于是乎，看戏的大人小孩一窝蜂似地簇拥在摊贩跟前，争着买个半斤八两的。大戏开演之前，人声鼎沸，嗑着麻子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望着银幕，看着戏台。久了，嗑麻子的青年男女还会在闲散的时光里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这种羞羞答答的言行举止，渐渐地变成了农村男女间的恋爱方式，比如男孩看上了心仪的女孩，偷偷地递给一把麻子，女孩若接纳了麻子就等于同意男孩的求爱。一来二去，男女之间便“嗑”上了，嗑，就是爱情宣言的一种朦胧的表达方式。后来人们便取了个很雅俗的名子叫“挂麻子”，挂麻子被人们理解为男女搞对象，或是男女之间搞婚外恋都称其“挂麻子”。

　　像村子里有一户杨姓人家，打我记事起，是种植麻子的大户，逢年过节，放电影，唱大戏。杨家人一直撵集赶会卖麻子，做生意的同时还搞了个看戏的姑娘，喜结连理。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卖葱儿卖蒜。这句话在杨家的的确确实现了，他儿子长大成人后，又继承了父亲的行当。在村子里杨家祖宗几代一直以种植麻子为生。走在村头时，只要看见杨家人总会被人们戏言一番，叫一句“杨麻子”，逗得村民们笑的前赴后仰，合不拢嘴。起初杨家人觉得这么称呼是一种对他们嘲笑。可是日子久了，大概习以为常的原因，不管人们怎么叫，都不去理睬了。多年后的村庄里，很少再有人提起杨麻子这个人了。

　　时光荏苒，多少个鸡零狗碎的日子里充满了难以抹去的童趣。那些发生在孩子时期的一幕幕情景，犹如在昨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根植在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将它储存在心窝窝里，也是一份对故土上生活的人们最好的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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