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这些草,懂得这些草
记住这些草，懂得这些草——姚江平先生诗作印象 乡村离我很近又很远。近是因为我在乡村长大，乡村在我心之底，干净纯粹。远是因为我居住在城市，而城市在我心之外，喧嚣繁杂。
前一个日子，在育红局长办公室偶遇姚江平先生，我们谈了一个细节：关于草香。
我们谈草香，却是从羊粪开始的。江平先生说，羊粪是香的。平常一句话，却让我瞬间回到了儿时……
小时候曾为生产队拾过羊粪，褐色的羊粪蛋儿像小算盘珠子一样，散落在草丛里，有被牲口踩扁的，露出褐黄的草渣，如果是冬天，闻一闻也没有味道，但若是夏日雨后，羊粪的香味便会弥漫开来，满满地腾在整个草地，把呼吸包裹起来，让人心里肺里充满着青草的味道。
其实，羊粪蛋儿就是青草的尸骸。它在被汲取完养分之后，经历九曲十八弯的羊肠道，依然散发着它的芬芳！
无论尊卑穷富，对于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我们，乡村的味道是一种奢望了，我们周遭，充满了争夺，大家你来我往，磨尖了牙齿，盈红了眼睛。
英国诗人萨松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于是，找来江平先生的《这些草》，一株一苗地读一读，干净的，充满羊粪芳香的'气息，会让遥远的乡村突然就亲切起来。
与诗歌，我是个门外汉。一直厌恶不痛不痒的无病呻吟，厌恶脂白粉香的矫揉造作，厌恶居高临下的指手画脚，厌恶子乎者也的故弄玄虚……厌恶的多了，对诗歌也就没有感觉。
江平先生的《这些草》，有点让我意外。这些草平凡亲切，最重要的是，它们不尖锐不说教，平和大气，从从容容地述说他的乡村，他的父老，他的牵牛花……平易明晓，通俗浅显，自然清新，优美流畅，毫无刻意经营之痕，雕琢之迹。
现代诗歌的任何一次远行，都是向它的古老家园的再度返航，《这些草》很轻易就让人想起恬淡疏朴的田园。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桑麻菽麦之景，耕耘纺织之作事，生计艰难的酸辛，丰年收获的快乐，这一切才是乡村生活的真实内容，他把一年四季的农村劳动和生活鲜明地刻画出一个比较完全的面貌，诗句因此有了泥土和血汗的气息，获得了生命，扩大了境地。
让文字和事物保持同样的形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对于事物而言，文字只是一种符号，因此我不想多谈读后感，任何文字的描述，其实都不可能详细地复述出读后的感觉，尤其去评价江平先生自然而然的诗，语言对诗歌本身，充满伤害和病菌，一如那些羊粪的清香，会在人为堆积时化成腐朽。
我想，还是读一下这些草：
这些草,弯弯腰就可以/把它拔起来/这些带着泥土的草/这些卑微的草/这些弱不禁风的草/这些草,身上弥留的/气息,足以把一座城堡摧毁/蚂蚁的,蚂蚱的，蚯蚓的,蜜蜂的,蝴蝶的,/闪电的,狂风的,月光的,还有鸟鸣的/兔的足迹,鸡的爪印,七星瓢虫的指纹/父亲上地路过时不经意落下的一声轻叹/铅云压下来,它挺了挺身/雷雨砸下来,它耸了耸肩/阳光下,它是风景/暗夜里,它是宁静/站在两年前因一场大病死去的二旺的坟头/它每天清晨都要洒一行清泪/如果有一天，这些草敲响我的门扉/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都是我的亲戚
面对这些草，我想到了一片玉米，一片高梁，抑或一把镰刀，一顶草帽，在村庄炊烟升起的那一刻，血脉边贯通于挺直的腰板上。我曾想把这些心灵的景致写成文字，但遗憾的是，这些感动与体贴，这些温暖与馨香，连同村庄的羊群、庄稼、农人、麦穗，已然紧紧握在了姚江平的歌声里，他和这些草，早已流淌在大地的深处。
记住这些草，懂得这些草，比如村庄，比如比村庄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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