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聂作平历史的B面十年典藏本
官场笔记：时间秩序中的乱世、乱像与术——读聂作平《历史的B面》十周年典藏本
（四川）凸凹
没人知道我这四五天里为啥子足不出户、阴到舒服。我当然知道。这四五天里，自一打开聂作平《历史的B面》十年典藏本（吉林出版集团2011年12月版），竟不能放下，其结果是从头至尾一字不拉又读了一遍。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十年前，我读过作者的《历史的B面》和《历史的耻部》两书。而目下手头捧读这本，则是对过去两本的修订、合订与华丽包装。
十年前，我读到的是时间乱码中的乱世与乱像带给我血管与神经的震惊，今天，我读到的却是时间秩序中的术带给我心灵与思想的震撼。
什么是历史？历史就是来过又退入时间深处的人、事、物，是死去了的东西。而各朝各代以及包括今人在内的文化时人，都有写历史、解读历史的癖好，也就是说，都想以自己的方式与套路，扯着历史的牛尾巴把历史从时间深处拉出来，让历史在作者的水镜中活过来。这样一来，生来即具有偷窥毛病的人类就以知情权的正当名义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历史：看见了自己千姿百态、千变万化的先人和先人的动作。又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这拨在大陆长大的人等，在新华书店里、舞台上、银幕中看见的历史，在教科书和课堂上接受的历史教育，总是千篇一律、众口一辞——我想，正是这一因素的作用，让作者有了另起炉灶的窃喜、壮志与野心。我又想，正是基于这些想法，作者才把这本书命名为《历史的B面》。B面者，A面之另面也。A面，正面及既成之面也。别人，乃至国家，既已做了A面事，俺老聂就只做B面罢。
做B面，又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对国家没写、少写或写得羞羞答答、语焉不详的那部分进行大书而特书地正写，二是对别人正写的东西，进行绝决或适度地反写。正是如斯的不自觉的书写过程，蔚为壮观地生成和呈现出了让人诧然不已的历史的B面，即“聂史B面”。事成之后，聂作平也禁不住不无骄傲地说：“所有的史学家们所面对的历史事件基本一致，但却有许多截然不同的史书面世，内在的因素便是史学家们各自的立场不同。这比如盲人在摸象，自然有人摸到了象鼻，有人摸到了象脚……余秋雨摸到了一把历史之象的乱毛。而我，我想我可能摸到了大象的生殖器……”（《健忘时代的追思》）
我相信聂作平这本以历史文化随笔式态形成的历史官场笔记，也如历史本身一样，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读法和一千种读后感——它的多维趣味性是多么包容读者的.创造性啊——读罢全书，我给出的读后感是：
（欲＋术）×邪乎使用=乱世＋乱像=血＋社会前进或倒退
乍一看，我们看见的是时间的乱码，以及时间乱码中的乱世与乱像，总之，纸上的一切都乱了：国土乱了、皇宫乱了、人民乱了、纲常乱了……血跑出身体，从这土到那地，这朝到那代，乱流一气。但是，我注意到，聂作平运筹帷幄、气定若闲，千乱万乱，笔下的时间与文字不乱——乱七八糟的年号进入西元的秩序，无边远游的文字进入灵魂的秩序。
正是在作者为群龙无首、万马奔腾的历史规范出的“聂氏秩序”中，我看见了那个如狸猫一样忽现忽隐、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欲和术的存在与脸相——正是按捺不住的欲的燃烧和术的无常出没、上窜下跳，打开了潘多拉之盒，生发和带来了一切乱的渊薮与万象。
书中的术，因欲而生，乃“心术”与“权术”的集合。最大最厉害的术，是“帝术”。心术的展开，则是运用和整合权术与帝术的结果。如贾充通过整合皇后、皇后整合皇帝，就使得自己想把矮黑女儿变成太子司马衷老婆的宏大心术，落了地，变了现。
术不使用，就只是裹在了肉里和思想里，不会产生对外部世界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术使用得顺乎天地民意，则可推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使用得邪乎，则导致人类社会停滞或到退。在作者笔下，赵匡胤的“黄袍加身”术，冯道的“乱世生存法则”术，戚继光用“千金姬”、春药、房中术对首辅大人张居正施用的巴结术，都是对社会起到积极作用的术。而蜀主孟昶的奢玩术、南唐帝李煜的词术、崇祯用错力的励精图治术、海瑞的勤俭术、汉武的武术、宦官的变态报复术、包括诸葛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内的北伐术、志书上的贞烈术、嫁女求和术、杀知识分子兼焚书术、造冤血洗术、书呆子理想变现术、变蛇龙术、指鹿为马术、司马炎在两万宫女中的羊车寻宿术，等等，刚是祸乱的始作俑者。
“一部冗长的二十四史，庶几也就是一部中国乱世史……极端一点说，乱世好像才是历史的主流，而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盛世，则如同一篇长文章中稀稀落落的标点符号。”（《中国乱世排行榜》）从上述读后感公式中可以看出，对历史（乱世）发生核心作用的主体，并不是人多势众的人民大众，而是少数牛人因欲而生的术，因术而生的动：乱动与非乱动。正是上层建筑权力方的乱动与非乱动，导致、引发和影响了经济基础与人民大众的乱动与非乱动。结论是：左右人类历史及操纵人类社会的运行法则是B面的术。创造历史的是人，但不是人人。
英雄不问出处，问出处老聂也不怕。我对来自“才子之乡”四川富顺（《厚黑学》作者李宗吾、戊戌六君子之一刘光第、报业牛人宋育人、铁匠诗人张新泉、文富郭敬明等均出自此地）的聂作平写的这本书之所以备为青睐，除以上陋识外，还有两个因素：一是成书的时间，二是汪洋肆虐的才情。2001年，中国书市出现了两书，一是聂作平的《历史的B面》，一是吴思的《潜规则》，至于《血酬》《明朝那些事儿》等的出笼则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2001年，才子聂作平32岁。“那年头，市面上还鲜有以历史为题材的当代人著作，不比后来几年，草根写史突然就蔚为大观，甚至有滥市的嫌疑。我不敢说自己是历史写作的先驱，但至少，在历史写作还没成为热门的时候，我写下了对于历史的一知半解的思考。”（《回望：十年之前，抑或千年之后》）作平反映在这本书上的才情是史家的严谨与精准、才子的奇智与狂狷、作家的幽默感与戏剧性、诗人的性情浇灌与想象充垫。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仅此，我想，这就是处于百热化竞争中的狡黠的出版机构，综合考量读者、市场等诸因素并给出自己的价值判断后，沉钩史海，不动声色推出这部十年典藏本的秘密动因。
201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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