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屯散文

时间:2021-10-04 10:36:25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老屯散文

  一向把我的出生地称为老屯(即原文化乡永利村二队),老屯还有一个俗称:刘黑鼻子屯。之所以以刘姓为屯,自然是该屯刘姓最先开荒占草,后来刘姓也成了该屯的大地主,可不是小学课本里的大地主“刘文财”。至于为什么加上极为不雅的“黑鼻子”,我真不清楚什么原因,这里也就不能瞎说了。

老屯散文

  1986年下半年,也就是婚后的第二年,分出单过搬往老虎岗柴家屯。半年后,在帽铺(老虎岗镇所在地)买房居住至今。在帽铺生活了近30年,可我一直把老屯当作我唯一的魂牵梦绕的故乡。在我,出生地的老屯,是我生命的摇篮,是我生命的根。

  每次回归故里,我都倍感亲切,不能自抑感情,创作的冲动也在内心翻涌。老屯的一物一景,老屯的人和事,我也从来都以朝圣的心态提笔,让其生动地呈现于我的作品里。

  可敬的乡亲们如何善待老屯,我也就如何善待。他们说老屯叫刘黑鼻子屯,我就幼稚地以为老屯人的鼻子都黑。我时常伸出食指一个一个地数下去,一个黑鼻子,两个黑鼻子,三个黑鼻子……现在想,鼻子即便黑,也实在无关紧要,人心不黑就一切安好。

  小时候,老屯就是我的世界。烧土豆的火盆、乳白色的炊烟、抽冰尜的南大坑、供屯人用水的老井、热火朝天的铁匠铺、热气腾腾的粉坊和人头攒动的大场院……一个个画面总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像一部老电影一样,在老屯这个宽大的银幕上,我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每一个无比生动的画面。

  我能听到鸡鸣在我的耳畔清脆地响起,我能清楚地看到袅袅的炊烟从哪一家房顶上升起,可我就是看不到乡亲们那忙碌的身影。有时我就想,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来也许就是被万物覆盖。白天,庄稼把乡亲们覆盖到泥土里;夜晚,灯光把乡亲们覆盖到屋子里。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在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老屯,在某个角落,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生活而苦苦挣扎着。

  老屯始终装在我的心里。哪一家来了客人做了好吃的,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哪一家有个红白喜事什么的,全屯子的人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到了场。热情、善良、淳朴、厚道和坚忍,是老屯人的全部,亦如甘泉,早注入了我的血脉里。

  屯子里的羊倌,姓崔,因排行老三,大伙都叫他崔老三。每次放羊出屯,我都跟着他,帮着他驱赶羊群。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有满肚子的“瞎话”。

  崔老三把羊赶到青草甸子,他会身子一偏,窝在壕沟的向阳坡上。我会蹲在他的身边,求他给我讲“瞎话”。崔老三最能白呼了,他的“瞎话”,在大白天,都让我听得惊心动魄,怕得不行。他一旦白呼起来,嘴角冒白沫子,他自己都会兴奋得两眼放光——

  话说有一对母子,一天,母亲进鸡窝捡鸡蛋时,看到了一条饿得奄奄一息几乎毙命的小蛇。母亲看着可怜就用鸡蛋救活了这条小蛇,然后将其放归深山。临分别前,小蛇感激得掉下了几滴眼泪。多年后,母亲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儿子很争气,长大后入朝为官做了丞相。

  可偏不凑巧,皇帝得了病,一江湖大夫竟然说只有蛇心能治好病。皇帝把找蛇心的`任务交给了做了丞相的儿子。儿子回家愁眉不展,母亲问明缘由,就带着儿子,挎一篮子鸡蛋进了山。母亲轻声呼唤,蛇应声而至。毫无疑问,蛇当即应允,掉下几滴眼泪后,让儿子钻进腹中,切下了一块蛇心献给了皇帝。

  皇帝的病当然并未就此痊愈。如此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丞相是这样想的,与其一次割这么一点,不如一次全割下来,留给皇帝慢慢吃。然而丞相失算了,他的贪心害了他。蛇疼痛不已,就把嘴合上了,丞相再也没有出来……

  崔老三说,做人不可有贪心,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个道理。这个故事太深刻了,谁听了都会思考良多。

  再话说早些年,有一个穷苦人,常年以打柴为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还没有媒人登门。他就买了一张年画,是一张美女图。

  一天,他打柴回家,见有人把零乱的屋子收拾干净了,饭已经做熟了,他很惊讶。如此多日,他纳闷之余,就动了个心眼,出门后佯装去打柴,悄悄折返回来,藏在门外。不一会儿,他猛然见到那画上的美女袅娜娉婷地走了下来,收拾屋子,洗衣做饭。他竟然冲进屋,一把将年画扯了下来。

  据说,没有了画,这仙女就回不去天庭了。年画仙女最后做了打柴汉的新娘。这故事太浪漫了,谁听了都会怦然心动……

  没“瞎话”可讲的时候,崔老三会经常演绎身边的一物一景和老屯的人和事。

  20年前,一次出差去安达,我遇见崔老三在人声鼎沸的早市上为一群人白呼什么“珠算速算法”,我走上近前与他相认。他倒念及旧情,把我领进一个饭馆子。推杯换盏之时,我多提从前,提到他的“瞎话”给了我的文学滋养。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当年一个人放羊,太没意思,见我爱听“瞎话”,他就瞎说一些故事给我听,这样他也有了我这个“跟屁虫”作伴,打发孤寂的时光。他的说法,让我有些意外,也让我用大半生的时间,记住了老屯和他这个人。只是现在,已经在土地下躺了好些年的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编出当年的“瞎话”了。

  每次回老屯,我都会在屯子里这走走那看看,有时也会在老屯一隅坐下来,和乡亲们多提从前。对老屯,我始终心存敬畏,因为老屯还保留着我儿时的许多美好。一个老物件,一座老房子,古稀长者,儿时玩伴……都会触动我的神经,勾起我的回忆。

  在老屯,沿着记忆的路径,走进生活的深处,我很自然地回到了能喊出我乳名的声音里,回到了雄鸡报晓的音乐里,回到了青翠欲滴的菜园里,回到了老屯人淳朴的温暖里……对于缓解身心里淤积的生死疲惫,这些,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沿着老屯的路径,或者一些人的背影,我看到了曾经的悠然过往,以及生命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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