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梦经典散文

时间:2021-10-11 09:18:29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父亲的梦经典散文

  年龄越大越怀旧,每当夜深人静,陈年往事总是历历在目,久久地萦绕在脑海中。有多少次我又依偎在父亲的身边,陶醉在父爱的幸福之中。

父亲的梦经典散文

  我十二岁失去了母亲,唯有了父爱。父亲是“半拉子”庄稼人,用农村的话说就是不纯粹务农的。父亲从小练就了编炕席的手艺,在当地十里八乡很有名气。他编的炕席密实,不起刺,冬天炕谷子压不出来,人躺在炕席上不扎身,睡起来舒舒服服的。农村那时候特别穷,庄稼人睡觉极少有人穿衬衣衬裤的,光着身睡在炕席上很容易扎刺的。凭这,父亲编的炕席特别抢手。每年到秋天割高粱,在削掉高粱头之后,父亲就领着我去地里挑好选颜色正,长的高又成实的高粱杆,然后求生产队小队长分到我家,承诺白送他一张炕席。高粱杆到家后,父亲便开始忙活了,削叶、破三瓣,然后浇水泡一宿,第二天开始削内瓤,晚上开始在煤油灯下编席,三天多准编好一张,攒到够数了,父亲领着我到离村十八里地的小镇去卖。去掉成本,一张席能挣几块钱。父亲卖了钱,我吵吵恳求父亲买玩具,父亲瞪我一眼,我不敢言语了。父亲不识字,领我去的地方最多的是书店。我也渐渐懂事了,挑选我喜欢的“小人书”买上几本,父亲每次都开心地笑了。晚上我也常常念给他听,有时候他还自言自语说:“这孩子能有点出息。”有到我家串门的或买炕席的人常对父亲说:这老爷子有眼光,供儿子上学腰都累弯了。父亲笑了笑:庄稼地太苦了,我非叫他们进城不可。父亲愿望实现了,我大学毕业分进了机关,还成了个小文人。

  前几年父亲的祭日,我把我写的书和拍摄的电视剧拿到他的坟头,默默地向他做个汇报。

  我家是非农业户,在每年秋收分红时候都是“涨肚户”(给生产队找钱)。哥哥是教师,工薪低,全家八口人,父亲编席累成了伤力,席也编少了,又不能参加队里体力劳动,我还在上学。到了秋季是我家最犯愁的时候,队里不愿意给我家分口粮和柴禾,怕我家到时候给不上钱,耽误别人分红。别的还好说,分口粮,柴禾我家都是倒数第一,粮食是末等,柴禾是青的,别人分剩下轮到我家。这“另类”农户还常遭别人讥讽:看看人家,草不拔一棵,地不铲一垅,还竟吃现成的。我气够呛,父亲不生气还乐,好像是满足,自豪。为了这,我几次休学到队里干半拉子。父亲恼了:就是穷死你也得上学。父亲看到家里太穷了,拖着病弱的身子到队上干活。父亲不是正经的庄稼人,别人收工吃完了饭他才收工。不知道谁知道父亲从小会唱几句《二人转》,闹着让父亲在歇气的时候哼上几句。农村文化娱乐生活太贫乏了,父亲哼上几句,没想到还真有价值了,父亲的活不用自己干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抱垅(一人铲两个人的地),歇气就叫父亲唱上一段,一唱二三年,挣点分工,家里也宽裕了许多。

  我和妻在城里成了家,多次我和妻去接父亲,父亲就一句话:“你哥家去了,我就去。”我知道父亲的心向往着城市,也愿意住城市,他的.愿望是让他的孩子们都进城。我和妻都在一个地方负点责任,每次坐车去乡下去看他,他都说:“大车小辆又来干啥,多费钱。”邻居们说:人家是头头,不花钱。他气愤了:臭显,别犯错误再回农村来。哥嫂及子女后来也进城了,父亲临终时候不知道。如果上天有灵,应该感谢改革开放的。

  每年的清明,我必须去父母的坟头祭扫,坟地离村八里地,下雨进不去车我也风雨不误。有一年,我因公在外没去,整整头疼一个月。妻说:你今年没去给老爷子上坟,找你了吧。后来我真的去了,回来果然还真不疼了,不知是吃药吃好的,还是老爷子真的咒我了。

  我知道父亲的梦想是城市,有一次上坟去,我特意画一画给他烧了,这个城市不是北京,上海,哈尔滨,而是我居住过的村庄:一切都变了,泥草房没有了,楼房也起来了,“扬灰”、“水泥”路变成真正的水泥大道,绿树成荫,又在建设旅游公园,小汽车,大汽车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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