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面夫妻的诗意散文
早上吃梆梆面——据说因曾经敲梆子沿街叫卖而得名；中午是胡豆蒸饭——胡豆，蚕豆也，大米饭煮好加入炒半熟的蚕豆蒸熟搅拌而成。晚来看舌尖上的中国，忽然想起了经常吃的主食：大米，面粉。
我是关中人，吃面食长大的。一日三餐上顿下顿吃的，不是蒸馍拌汤就是各种面条，简称吃面。陕西关中的八百里秦川盛产小麦，简称麦。熟记的越冬的麦苗，有一则笑话：没见过麦子的秀才，面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麦苗惊叹，这么多的韭菜！春天传说着百听不厌的秀才故事，到城外庄稼地里剜荠荠菜；三夏大忙天，小时拾麦穗搂柴火，后来的下乡帮助农民乡党割麦，都给吃不烦的面食，增添了丰富的情趣，何况历经过食品匮乏的年月，留下了多么难忘的记忆啊！再比如剜荠菜看到了美好春景，小伙伴之间的许多游戏，拾麦穗的愉悦快乐，拿竹耙搂柴火的辛苦，持镰刀割麦子捆麦个子，以及摊、晒、碾、打，和扬场、装麦、入仓、磨面的艰辛忙碌，像大河流溢或小说细节那样，涌现了多少难忘的浪花啊！
妻子是陕南人，吃大米长大的。大米饭叫作蒸饭，大米稀饭或粥统称稀饭，就连变花样做的面皮、凉粉之类，也皆为大米为原料。广袤的陕南盆地，长江之源汉江的发源地，气候温润，出产大米。未经碾打的简称谷子，关于种谷子的环节，要比种小麦复杂多了。虽然是春种秋收，比如要先育秧，耕好了秧田，要放水、移秧苗、插秧苗、关秧门，收割时也很忙，谷子归了仓，边碾打边吃。就连吃的馍，也是米浆蒸熟的米糕馍，那怕加一块肉，绝非关中的肉夹馍，也是一块锅巴夹肉。稻田离不开水，水乡的概念里，又缺不了鱼，又称鱼米之乡，泾渭分明的，是与黄河截然不同的长江流域文化。
一起生活了，嗜好难免差异。比如妻子对蒸饭的喜好，我对面食的独钟。日复一日的主食，是要不断调节的。几十年调口味吃的最多的，说来说去还是米面。俗语说米面夫妻、酒肉朋友，极其普通的大米白面，携带着各自的生活体验，逐渐互相同化谐和，历经岁月的`磨砺，悠长了诗意的滋味。我不但喜欢吃稀饭、蒸饭了，妻子也喜欢吃面了。不同仍然存在，关中人惬意的咥锅盔，妻子除了偶尔的羊肉泡馍，是压根儿不吃的，吃也就是吃些饼子、蒸馍之类。我也习惯了吃大米饭、即蒸饭，但是对加了胡豆、罗卜丁等等的还可接受，苕芽蒸饭几乎不吃，再就是浆水面，也不甚感兴趣。米面之间天地广阔，两人共同爱吃的，除了稀饭、蒸饭、面条、饼子等等之外，常吃的还有馄饨、水饺、包子、烩馍、泡馍之类。而且那常吃的米面主食，也花样翻新层出不绝，像加了各种豆类的稀饭、菜豆腐、花生稀饭、豆浆稀饭；蒸饭如各种炒饭、烩米饭等；面条类的如炸酱面、臊子面、扯面、面片、摆汤面......总之多了去了。相互之间也注意了嗜好的包容，比如剩的米饭炒了只够一个人吃，另一人就下一碗面；她吃她的浆水面、苕芽蒸饭，给我的却是油泼面、鸡蛋炒饭。要是乘兴发了面蒸小笼包子，或者包饺子、馄饨，那就共同动手齐心合力，大有你挑水来我浇园的默契。最是在这时候，显现出米面夫妻的情致趣味，平平常常的一顿饭，做饭过程的快感，舌尖上的美味，融汇精神上的愉悦，简直惬意的诗意盎然了。
光阴荏苒，一晃几十年时间过去了，没有计算过吃了多少米面了，米面夫妻的诗意不时呈现，家庭生活中的许多不快，个人心隐现的烦恼，儿女孙辈不在跟前的寂寞，瞻前顾后的一些得失，国事家事的忧虑思绪，统统消失到爪洼国去了。遐想诗意的云霞，舒适了多少平凡的日子，灿烂了多少人生光阴，转念间又自省到：一直喜爱文字的我，怎么能不留下关于米面的文字呢？沿及到平时为文，专注于视觉听觉，忽略了味觉描写——以及接近的嗅觉，缺乏一大感觉，文字怎能感人呢？于是敲击键盘，有了这篇短文：米面夫妻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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