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雨之路散文

时间:2021-06-19 13:13:10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难忘的雨之路散文

  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几个人在手扶拖拉机上整整颠簸了一天。呵,我们的特别旅途竟是那么一条漫长的雨之路——

难忘的雨之路散文

  黎明时分,我们被窗外的雨声惊醒了,“唰唰啦啦”地一阵又一阵,窗纸早被雨水淋湿,有几个地方被雨水击穿了好多小孔,黑色的窗格在闪电和惊雷中颤抖,呵,外面仍然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还走吗?”我问正在穿衣的司机。

  “走!怎么不走!”司机并没有看窗外,好像他压根就没有听到窗外的风雨声似的。

  “你看,这雨多大啊!到达目的地还有几百里山路!汉江和大神河可能已经涨水哩!还有那刚刚修通的几十里盘山公路,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我们望着窗外,一道闪电把整个世界照得一片惨白;“唰”地一声,一根粗大的树枝从窗前掠过,不知被卷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走!怎么不走!”我的朋友猛一下掀翻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把胸膛拍得“啪啪”直响。

  “今天不走的活,我们可能在半月之内就走不了啦,就到不了那个地方啦。汉江涨水的活,一下子不会退去,根本无法渡过。如果双河口塌了方,即使我们人过去了,那,车辆又该怎么办?走!”司机早已穿好衣服,推开了房门,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嗒嗒嗒嗒”地大响着,像战场上一齐开火的几十挺机关枪。

  “好,我们走吧。走!我们今天一定要赶到目的地!”我冲出房门帮着司机把拖拉机摇响,朋友也帮着司机装好了一整箱备用的柴油,捆在车箱的挡板上。

  “走!”司机手一扬,拖拉机便开动了。拖拉机迎着风雨,冲出了大门,冲上了公路,冲进茫茫的黎明中。顿时一股巨大的凉风摔打在我们的身上。

  “走!快!快一点儿!”我们一齐高叫起来。没有雨衣,没有雨伞、没有草帽,只穿着短衫短裤,我们像风一样冲进了茫茫的漫无边际的八月的雨幕中。

  雨珠像一粒粒带着棱刺的小冰弹在我们的额头上爆炸,雨帘在风的带领下向我们劈头盖脸地猛抽。天还没有大亮,拖拉机射出的的微弱灯影被雨水打得稀散,像浓密的树叶里落下的黎明,几乎看不见踪影。我们紧紧抓住车箱上的铁杆儿,像抓着一节节脆硬的冰柱。雨水泼在拖拉机飞旋的轮胎上,溅起一道道黄色的泥浆,唰唰啦啦地打在我们的耳轮和脸颊上,生疼生疼的,像被黄蜂蛰了一样,但一会儿又麻木了。尖锐的小石子打在我的下巴上,但是没有什么感觉,好像只是一根小小的羽毛碰在指头上。

  天亮了,拖拉机飞也似地冲下一面长坡,拖拉机摇摇晃晃,像海浪上的一条小船,是的,我们这辆小小的拖拉机就像风雨中奋力拼搏的小帆船,四溅的泥浆就是滔天的巨浪。忽然,转弯处,一辆黑色小轿车迎面扑来,又“喳”地一声,一溜烟,小轿车屁股一歪就转过了大弯,两道泥浆就像两支利箭扎进我们裸露的双腿上。由于紧急刹车,我们的胸膛被重重地摁在铁杆上,火一样疼痛。我们回头骂了一声里面有空调有沙发有酒有烟有美女有狂笑的黑色小轿车,然而小轿车并不搭理我们,像一只小小的屎壳螂似的爬上了我们刚刚走过的长长的坡道。

  雨珠打在我们的头顶上,雨珠从我们的身上淌下去,流进了早已积满雨水的车厢里。这时,一辆长途客车向我们开来,车上的人老远就发现了淋得像三只小麻雀的我们,当我们从客车下通过时,客车上的人纷纷伸出脑袋,他们的眼睛里射出了惊异的光芒,我听到其中有人大声地说:“这些人干什么来着!是不是疯了?”又有一个人回头大声对我们喊道:“喂,你们干什么的?你们不要命了吗?”

  拖拉机在泥泞的公路上继续狂奔着,雨一直没有停下的念头。路下的河水渐渐变浑了,几处石桥早已被流水漫过,我们发现流水中漂过好几根断折的枯枝和混杂着泡沫的烂渣。司机担心地问:“现在汉江涨水了吗?”我说:“没有这么快吧。”司机说:“那我们再加快点速度!”司机说着就换上了最快的车档,唰啦啦,雨水更猛烈地打在我们的眼帘上,司机的眼睛更是不能睁大,只变成很细的一条缝隙。

  拖拉机冲进县城的街道,而县城距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百多里。县城街道的两旁仍有好多来来去去悠闲自在的人们,我好像还听到一朵小红伞下传来一声香脆的接吻声。我们的身上已被泥浆胡乱地涂了一层,面孔上淌着浑浊的水痕,头发好像变成了刚从浆糊里取出的毛刷。街道两旁的行人都停下双脚,用异样的目光扫视过我们,我们也用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扫视过他们。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哗哗啦啦地打在他们美丽的小花伞上,打在屋檐下正读着报纸的老人的老花镜上,打在停放在路旁的崭新的大“东风”的后视镜上,也打在刚从蒸笼里取出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上。

  不一会拖拉机冲到了汉江边,雨这时也停下来了。“啊哈,汉江的水刚浑!”我们在风中欢呼,我们跳下车厢,拼命地呼唤对岸的趸船赶快开过来接我们过去。我们冰冷的喉咙发热了,又嘶哑了,可是,对岸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隐约看到那艘趸船被一根粗大的缆绳紧紧地系在铁桩上,一动不动。司机说:“完了,他们今天可能不上班了,他们最害怕汉江涨水的。”我说:“我先坐小船过去,亲自请求他们把趸船开过来。”我一挥手便招来了一只小划子船,急急地摇过江去。我钻进趸船的休息室告诉船上的人,说我们有最紧急的事情。今天无论如何要到达目的地,我们的拖拉机也必须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船上的人见我说话结结巴巴,满脸淌着雨水,浑身哆嗦的样子,终于答应“冒险”开出一渡。趸船轰轰隆隆发动了,我们的拖拉机总算顺利地渡过了汉江。趸船刚停稳,我们的拖拉机就下了船,就在这时,一米多高的浪头排山倒海般地从汉江的上游冲下来,像一匹疯狂的野马撞在趸船的船尾上,趸船打了一个趔趄,险些倾覆在江水中。

  我们还要继续赶路,雨时下时停,我们的身子一直没有干过,风撩起我们透湿的衣衫却吹不干我们透湿的衣衫。路旁的树叶在雨声中颤抖着,像一个个冬天的稻草人。路上只有几个人在赶路,他们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山上一道道山泉变浑了,变成一个个瀑布,哗哗啦啦地奔涌下来,流过公路,流向路底早已涨水的大神河,大神河淌在谷底,它早已不再清澈,不再温柔,一团团浪渣翻卷着、跳跃着,不一会儿就不知了去向。

  “呀,大神河过不去啦!”朋友看着谷底惊呼,他的头发被冷风吹向脑后,露出溅满污泥的额头。

  “不要怕,我们还得想办法过去!”司机坚决地说,他的.脖颈和脊背被雨点打得一片赤红。

  拖拉机靠近大神河边,水是涨了许多,但并不十分湍急,雨下得小多了,对岸的河滩上有好多人在看水。

  “冲过去!”我将满脸的水珠用力一抹,命令道。

  “对,找个较宽的地方下水!”司机望着河面,河面并没有望着我们,河底有石头相撞的声音,我们的脚底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拖拉机被开到水流较浅的地方停下,司机说:“你们在河里要用力地推,我则千方百计保证拖拉机不会熄火,这样我们才能够过去!”我和朋友异口同声地说:“好,那你要小心点儿。”

  “啦啦哒哒”,拖拉机冒着黑烟冲进水流,我们站在水中用力抵着车厢,拖拉机一摇一晃在河水中扭动,好像一艘在旋涡里挣扎的小船。

  “唰唰啦啦”,河水击打在旋转的飞轮上,箭一般速度,差点把司机的脑袋打偏。终于,拖拉机高昴着额头爬上了对岸的河滩,累得差一点儿熄了火儿。上了岸,我这才发现右脚的运动鞋早已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们歇一会儿吧,前面有好多旅馆食堂。天已黑定了,可能还要下雨。”岸上有人跑过来招呼我们去住宿。

  “不!我们走!”我们三人同时坚定地说。

  “啪啪哒哒”, 拖拉机又载着我们向前急驶,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盘山公路高高地悬在半山腰,路基是松散的泥土和坚硬的断崖,本来就不平坦的路面又被一道道山洪冲出了许多小沟。我们站在车厢上,雨水又打上我们的额头;我们跳下来推车,雨水又打上我们的手指,有时麻木,有时生疼。拖拉机在路旁的大树下加了油,又冒着黑烟像两道铁犁向前犁去。

  快到目的地了,一块刚从山上滚下的石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跳下车奋力把石头推下路基,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听到谷底传来石头砸在水面的声音。

  “到了!”我们惊呼起来。

  “我们的目的地到了!”我们欢蹦乱跳起来。

  这时雨停下来了,我们抬起头,啊,太阳出来啦,太阳在对面的山头从云层里射出光芒,到处积蓄的水泊里光波潋滟,像刚从雾气里喷出来一般。

  “啊呀哈,我们若不紧着赶路的话,不知哪一天才到这里。”司机敲着满身涂遍污泥的拖拉机,笑着说。

  “也许我们现在还在那里哩。”我说。

  “也许我们还得在那里多呆上几十天呢,迟了,不能过汉江,公路塌方,大神河也涨了水。”朋友说,他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像树上一根根被雨水击弯的白杨树枝。

  我们打来了热水,从头顶一下子浇灌下来,谁知这滚烫的热水流到脚底就变得如同雪水一样冰凉,但我们的胸膛却不知为什么炽烧得厉害,牙齿开始拼命地敲打起来,“得得得得”地像雨点打在芭蕉叶上。我用毛巾用力地揉搓胸膛、手臂,突然听到肚子在叽哩咕噜响个不停,我好像被开水烫了手指一样神经质地叫了起来:“呀,我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啊呀,真的,我们都忘了吃饭哩!”我们赤身裸体在热气腾腾中嘻嘻哈哈狂笑起来,我们高兴极了,我们因我们竟然忘了吃饭而高兴万分。

  是的,我们在这条漫长的雨之路中一点也没有感到疲劳和饥饿,我们反倒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得意!

  呵,难忘的雨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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