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量式合成词的来源问题探析

时间:2022-01-03 18:37:10 社会文化论文 我要投稿

名量式合成词的来源问题探析

    名量式合成词的来源问题探析

吕军伟(广西大学文学院,南宁530004)  

    摘 要:名量式合成词有典型与非典型之分,来源各异,主要有三种:一是上古汉语“名·量”式发展的结果;二是N-N式偏义复词后N量词化的结果;三是类推作用的结果。量词的典型程度及不同的来源造成了名量式合成词内部共时层面的种种差异。

    关键词:名量式合成词;词汇化;类推作用

中图分类号:H146. 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152(2010)02-0103-05

  名量式合成词是现代汉语语汇系统中较为特殊的一类。作为名词的一个次类,通常有典型和非典型之分。典型名量式合成词由单音节名词和单音节量词按照“名(N)+量(M)”方式构成,且功能上仅表名词中心语所在类的总称,如:船只、马匹、枪支等;非典型名量式合成词形式与前者相同,但表总称只是其功能之一,如:书本、事件、房间等。

    对名量式合成词的研究,前人就其性质、特点、结构类型归属[1]、具体范围[2]等进行具体探究,但存在争议,且在涉及名量式合成词来源、成因问题时,大多仅将名量式合成词的产生粗略归结于汉语词汇的复音化。然而,汉语从古至今,领属语、修饰语以及关系小句一律前置于名词中心语。[3]在这样一种语言中,名量式合成词不可不说是一种较为特殊的形式。现代汉语量词本身尚且是个较为复杂、分歧较大、有待进一步研究的词类,[4]而量词又是名量式合成词问题的关键所在,故名量式合成词的来源问题决不是词汇复音化所解释的那么简单。

    一、名量式合成词的三个来源

从汉语不同时期的用例情况看,名量式合成词的形成及发展并无清晰脉络。上古时期的甲骨文、金文中已有同名量式合成词极为相似的“名·量”式,但并不意味着现代汉语中的名量式合成词就是从上古时期的“名·量”式发展而来,名量式合成词的产生存在着多种来源。

    1.上古汉语“名·量”式发展的结果汉语量词主要有两种[5]272: 1)度量衡单位词,如“寸、斗、斤、两”等; 2)个体单位词,如“个、只、匹、颗”等。前一类各语言中都普遍存在,在汉语中起源很早,殷墟卜辞中已产生。而后一类为汉藏语系所特有,汉语早在先秦已萌芽,但仅有“匹、乘、两、张、个”等极为少数的几个,[5]274-275甲骨文、金文中已出现了“名·量”式:(1)懋父赏御正卫马匹(马一匹),自王。(《御正卫簋》)(2)锡守宫丝束……马匹(马一匹)……琜朋(琜一朋)。

    (《守宫尊》)

(3)报口氏帛束(帛一束)、磺。(《召伯虎笠》)(4)锡克甸车、马乘(马一乘)。(《克钟》)需注意的是:上古汉语出现的此类“名·量”式,从形式上虽与现代汉语名量式合成词相同,但所表之意却差异很大。上古时期的“名·量”式是“名·数·量”结构中数词为“一”时,即“名·一·量”的常用缩略形式。但上古汉语中的“名·数·量”有两种性质:计量性和描写性。计量性“名·数·量”结构中,“数+量”可看做句子的述语成分,两部分间是主谓关系;而描写性“名·数·量”结构中,“数+量”则应看做名词中心语的`修饰成分,二者间当属修饰关系。[6][7]从历时角度看,上古汉语中计算性“名·数·量”,至今依旧存在,且前后用法基本相同,一般皆仅用于记账、罗列清单,如小菜一盘,猪两头等。可见,其并未发生太大变化。而描述性“名·数·量”则不同,其已基本消失,现代汉语主要采用“数·量·名”形式,与前者相比语序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于计算性“名·数·量”而言,“数+量”整体作句子谓语成分,是句子核心和焦点,而数词则又是“数+量”核心中的核心。故,无论是出于句法还是语义的考虑,谓语成分中的数词,哪怕是“一”都不能省略,省略谓语“数+量”中数词的用法,汉语从古至今都没有,上古汉语中最常见的倒是省略“数+量”中的量词,[5]273-274如:(5)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尚书·召诰》)

(6)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尚书·舜典》)描述性“名·数·量”的核心是名词中心语,“数+量”地位相对较弱,而当数词为“一”时,一般默认,省略后对结构整体意义影响不大(此用法现代汉语中也很常见,如“我买只鸡”)。上古汉语“名·数·量”省略数词“一”的用法很常见。由此可推断,计算性“名·数·量”与本文要讨论的对象无关,而“名·量”式当是描写性“名·数·量”的省略形式。

    上古时期,尤其西周以后,汉语开始了由以单音词为主向以复音词为主的转变,即通常所说的“复音化”。[8]复音化是汉语发展的一大趋势,其势必对“名·量”这一特殊形式的发展产生一定影响。从形式上看,“名·量”式由两个单音节词组合而成,符合复音化趋势。更为重要的是:上古后期,与“名·量”式具有相同表意功能的形式除了“名·一·量”外,还不止一个,如:“一·量·名”(7)一箪食,一瓢饮……(《论语·雍也》)(8)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左传·昭公27年》)(9)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左传·昭公29年》)(10)为仁者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孟子·告子上》)与“名·量”式仅语序相反,作为“一·量·名”的常用省略形式的“量·名”式:(11)用匹马束丝。(《留鼎》)(12)王赐乘马,是用佐王。(《虢季子白盘》)(13)角弓其觩,束矢其搜。(《诗·泮水》)(14)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论语·述而》)(15)奉束帛,匹马卓上,九马随之。(《仪礼·觐礼》)“一·量·名”和“量·名”式在结构稳定性、使用频率等方面,都优越于“名·量”式,更符合描写性质的要求。“量·名”式出现后,二者表意作用基本相同,从用例考察结果看,与“量·名”式相比,“名·量”式使用频率显著降低,但并未完全消失,可见“名·量”式受到很大影响。

    上述四种形式,表意功能都基本相同。这并不符合语言的明晰性、经济性和区别性的最基本原则和语言交际的基本要求。[9]在语言的使用和发展过程中,具有相同功能的语言形式,必然会产生差异,引起分工。“一·量·名”、“量·名”两种形式较“名·一·量”和“名·量”更具优势,更符合汉语“修饰语、领属语一律前置于名词中心语”的语序原则。其中“一·量·名”最为稳定,也最符合汉语的特点,以致后来逐渐成为了主流形式。“名·一·量”和“名·量”式则相对处于劣势,使用频率较低,但从不同阶段的用例中可见,这两种形式后来的用法发生了变化,“名·一·量”意义未变,但在适用范围上,有了较为严格限制,一般仅在记账、罗列清单等情况下使用,以突出焦点———数量,其他情况下,一般只用“一·量·名”或“量·名”形式。“名·量”式则变化更大,最初“名·量”式既没有语序优势,作为缩略形式也不及“名·一·量”稳定,且还较容易与“修饰语·名词中心语”关系的N-N式混同,如将“帛(束)”———一束帛,理解为“(帛)束”———“帛之束”。[6]28但双音节“名·量”式功能逐渐分化,产生了新用法:量词意义更为虚化,此结构由原来无需借助语境不定指名词中心语所在类中的某一个,发展为专指名词中心语所在的整个类,既而,与上述其他形式逐渐区别开来。一种语言形式只有与功能相同或相近的其他形式产生差异,形成对立,才会有其存在价值。任何一种语言系统中,都不会存在两种功能完全相同的形式。上述四种形式,在现代汉语中至今依旧可见,但各司其职。

    需注意的是,由上古“名·量”式发展而来的名量式合成词,因其量词本身处在语法化斜坡的不同阶段,且发展较为缓慢,故,每个词语产生、成熟的时期都不尽相同,呈现出“参差不齐”的状况,一些处于变化中的N-M结构,用法不够成熟,可能出现两可现象:既可看做表总称也可看做表有定或无定的单称,对二者的区分很大程度上需依赖于特定语境,功能上与单复同形的单音节名词中心语区别不是十分严格,如:(16)临阵次,马匹(单称/总称)忽然惊。(易静《兵要望江南》)(17)又过几日,陈大郎雇下船只(单称/总称),装载粮食完备。(《蒋兴哥重会珍珠衫》)(18)季旅,收拾车辆(单称/总称),到来日傍晚,送貂蝉小姐到太师府去来。(《锦云堂暗定连环计·第三折》)“名·量”式随着量词意义虚化程度的提高,量词从形式上逐渐分化了单复同形的单音节名词中心语兼表单指和泛指的功能,且整个“名·量”式在使用中逐渐凝合,最终词汇化为专门表示总称的名量式合成词,与其他形式严格区别开来。到了清末,这样的名量式合成词已经为数不少。现代汉语中典型名量式合成词绝大部分是通过这一方式发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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