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卸工大叔散文

时间:2021-10-04 14:14:26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装卸工大叔散文

  逐渐步入中秋的江南,慢慢冷却了夏季那狂热的温度。宛如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别有一番韵味浸在这如诗如画的山水中。

装卸工大叔散文

  这次我们奔赴的地方是著名的水乡绍兴,人游走在画中似的,每到一处都是别样的风景。你看那青山绿水的深处,偶见一位撑着花伞的美人乘着一叶小舟,在碧绿的河面上悄然划过,留下一道亮丽的水痕。我们无心看风景,一路辗转终于在一处仓库的驻扎地“落脚”。此时这家仓库的主人还没有来,我们只得在仓库外的台阶上落座。这里的仓库占地面积很大,像一座城池。你看那一排排一模一样的平顶房纵横交错着,你若从这端走到那端的尽头,就像走迷宫,你需步行很久。此时那轮朝阳已经冉冉升起,将洁净的柏油路照得明晃晃发亮。我们疲惫地喝着豆奶,看着这道锈迹斑驳的大门出神。

  “丫头,你们是在48号仓库卸货吗?”忽然很磁性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一位老者正笑吟吟地站在眼前。只见他穿得很朴素,一身藏蓝色的工作服,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有意思的是老人家的上衣口袋里竟别着一支钢笔和一个烟盒大小的小本子。老者已近古稀,但依旧神采奕奕。只见他白皙的皮肤,慈眉善目,高挑的身材。“是的,大叔。”我敷衍着点了下头,依旧想着心事。“哈哈,缘分哦,我也是在这家做装卸工的。”老人嘿嘿地笑着,一屁股坐在我身旁,只是提前在台阶上铺了一层报纸。嗯,南方人就是矫情,一个装卸工都这样洁癖。我用眼角瞥了眼老者,“叔,今年高寿?还做装卸工?”我很三八地盘算着,恐怕老爷子有一肚子的“血泪史”?

  “到年就七十了,在家闷得很,一辈子做惯了,闲着就发慌。”老爷子浅笑着,“丫头,比起那些装卸工,我还是蛮年轻的哩。”他憨憨地笑着,一脸的褶皱绽放成一朵晚菊花。“嗷嗷,比我老爸小几岁。”我点点头,于是爬上车取下两个红彤彤的苹果,随手递给老者:“都洗过的,大叔吃吧!”他连连摆手,“丫头,大叔的牙口不好。”他道了声谢,依旧望着朝阳出神。“哈哈,还叫丫头那?我的女儿都上高中了。”我咬着嘴唇,满脸绯红。“哈哈,傻丫头,我的儿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你很年轻的嗷。”他大笑着。是啊,和您比,我还算抓住了青春的“尾巴”。我暗自盘算着,不觉有点凄凉,不知不觉间人生已近中途,叹息间真不晓得时间都去哪了?

  “老杨来了。”很苍老的声音传来,只见几位大叔已经聚拢开来。这几位大叔中最年轻的那位六十岁左右,最年长的恐怕有七十多岁了吧,此时的他已满脸的老年斑,甚至走路都有些蹒跚。“老杨,你原来在哪干?昨个才看到你来这儿。”那几位老者彼此寒暄着,你看他们依旧老当益壮,个个腰板笔直,只是他们着装有点邋遢,甚至有的衣服还很破旧,不是露着胳膊肘子,就是磕破了裤腿儿……“我一直在城北的仓库干,那几个仓库活多。”和我聊天的那位老者一脸浅笑着。“丫头,我姓杨,叫我杨叔就好。”他忽然转过身,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杨叔好,我叫晶儿。”我很喜悦地点着头,缘分真有趣,只一盏茶的功夫我和杨叔竟像对忘年交。“愣着干嘛,快卸货……”忽然有人高喊着,久违的乡音竟如此亲切。

  原来这家仓库的主人是个山东人,矮墩墩的个子、肥胖的身材,头颅很大,一脸横肉。你看他四十多岁,小眼狡猾地眨着,叼着一支烟,一步三摇地走来。只听得“吱哑哑”一阵声响,那两扇大门被其艰难推开,顿时一股棉纱特殊的馨香扑面而来。“老哥哥们快卸,一会天就热了。”他的嘴巴很甜,一口一个老哥哥叫着。然后这老板一脸堆笑地走近我:“弟妹,一会他们若问你多少吨棉纱,你就少说两吨嗷,记得别‘穿帮’了……”他的笑容如此丑陋。爱人缄默地点了下头,我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哼,这老板竟像黄世仁,真是个讨厌的‘武大郎’”。我心里狠狠地骂着。我不敢多话,从此心里却沉甸甸地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抬眼望去,只见这些老者中最年长的那位已经踩着厚重的木板走上了车排,那货很高,足有四米的高度。只见老者颤颤巍巍地爬上棉纱的顶端,将一包包棉纱丢了下来。而那些年轻些的大叔,彼此“一二”喊了声口号便将棉包扛到肩上,然后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走下木板,再走进黑乎乎的仓库并将货物摆放齐整。他们像一组分工明确的工蚁:有来回扛包的、有堆放棉纱的、还有则站在车排上将棉纱“发给”扛包大叔的肩上的……他们配合地相当默契,彼此照应着,那最年长的大叔工作量明显减少很多,甚至其余的弟兄都默许他歇歇脚。我呆呆地看着杨叔站在车排上挥汗如雨,那位最年长的大叔更是气喘吁吁,那些搬运棉纱的大叔们已被汗水浸湿了衣衫……而在我们老家,这些古稀之年的老者大多退居了“二线”,有些玩世不恭的人总调侃人家叫什么“等死队”:你看他们会在冬季都晒着“太阳浴”—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会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享受太阳的恩泽;或在其他季节,他们躲在树荫里打着扑克,或下着象棋;或者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街头巷尾,谈着天、听着收录机或品着茶悠然自乐……

  此时那位仓库的老板—称其“武大郎”或许更贴切些,他正坐于阴凉处一边喝着清茶,一边悠哉悠哉地吸着烟。我猛然回首已寻不到爱人的影踪,这家伙跑哪去了?

  我四处张望,却发现这个心善的家伙竟站在棉包的顶端,帮着最年长的大叔将棉纱一包包的丢了下来,只见那棉包划着优美的弧线恰到好处的落到大排的边缘。“老弟还真实诚,‘南蛮子’是不买你的‘人情’的,他们也不会分给你一分钱……”。“武大郎”感慨着,他依旧吸着烟,烟雾一圈圈蔓延开来遮住了那张扭曲的脸。此时阳光变得很刺眼,远处的青山依旧清晰可见,蔚蓝的天空下一层薄薄的云彩像只展翅翱翔的雄鹰。温度逐渐上升,只见这些老人们逐渐脱去汗衫,甚至有人赤裸裸地光着膀子。尽管如此,人们依旧汗如雨下。我的心隐隐作痛,看着这些弯着脊梁扛着棉纱的老人,不知是震撼还是伤感?我沿着那厚重的木板攀上高高的棉纱垛。此时杨叔显然力不从心,他气喘吁吁地涨红了脸。“杨叔,你老歇会,晶儿帮你。”我胆颤心惊地站在那里,腿开始发抖。“哈哈,丫头恐高嗷?”杨叔笑着,他坐在一旁歇息了一会。我看到杨叔的确和其他装卸工大叔不同,一是他的体制明显不如人家,二来人家的手都生有厚厚的老茧,而他的手却如此纤细……你看棉包在人家手里这般轻松,在我手里咋就这么重那?难为了这些大叔,将五十斤的棉纱摆弄得如同玩偶,真是看事容易做起来难嗷!

  不一会,我亦汗流浃背,呼呼地喘着粗气。“丫头,一看你就没干过这活,记住丢棉纱不能靠蛮力,你要用‘丢’劲顺势把它抛出去。而你每次把它抱起来,多重啊?”杨叔笑了,他的满头

  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歇歇再干吧!”一位大叔看似他们的队长,一声令下所有的老人就地歇息。只见大叔们有的捶捶背,有的捶捶腿,有的则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甚至有的坐在墙角阴凉处闭目养神。“杨叔,你渴不渴,我车上有热水?”我紧随着杨叔坐下。“不用,丫头。”他笑得很优雅。“你们给华丰纱厂供棉纱?”他问得有点专业。“嗯,我不知道,我是吃凉不管酸的。”我羞涩地说着。没想到杨叔也大笑起来:“哈哈,和我一样嘛!”“杨叔,晶儿有句话不知……”我一时脑残,话出一半便支吾起来。“说!”他一愣,像位将军下着令。“你们干嘛这么大岁数还做装卸工……”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肩膀被谁扭得生痛,我猛回头见爱人正白着眼、黑着脸。

  “好个心善的丫头,干体力活的人未必是家里揭不开锅嗷。”他笑得流出眼泪,见到我一脸愕然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生命的意义在于体验,在于运动,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他的眼闪烁着光芒。“再说我们和棉纱打一辈子交道了,若一天不闻闻它的味道,我们心里就有点发慌。只有干点活,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老废物。哈哈,贱骨头吧?你们年轻人不会懂的.……”杨叔大笑着。是的,这些走在暮年的老人竟有如此心胸,我还有什么怨天尤人的理由?“还聊什么,快干活吧。”“武大郎”像一个奴隶主放开喉咙怒吼着。俗话说得好:“眼是懒汉手是好汉,就怕不干”,也就一个小时吧,那堆小山似的棉纱垛被搬运一空。“老哥哥们,过来领装卸费。”“武大郎”咳嗽一声把一沓钱递给最年长的大叔。那大叔颤颤巍巍地接过来,如数分给手下这六位弟兄。“武大郎”做贼心虚似的,不敢抬头,哈着腰看着他那身笔直的西装或弹着被擦得锃亮的皮鞋上那星星点点的尘土。

  “不对,年轻人,你是不是少算了八十包?”杨叔接过钱,一脸的困惑。“哪能那?哥哥。”“武大郎”大手一挥,“老哥几个回家歇着吧。”杨叔真神,他竟算起账来:横着几包竖着几包,一层多少,共多少层……掐指一算竟不差分毫,恰似诸葛孔明。“嗷嗷,你看看我这脑子?整天记吃不记打,不好意思啊再给你们三十,多亏了老哥提醒哈!”“武大郎”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很圆滑地自圆其说。“年轻人,你疏忽大意一点倒没什么,只是别忘了做人要把心放正才好。”杨叔的话像一巴掌搧在“武大郎”的脸上,只见他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

  “丫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签了名字。有困难给我打电话,记住啊,丫头?”他一脸浅笑的拿出纸笔,从烟盒大小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递给我,“嗯,也可以没事的时候来找我,我陪你转转,这里名胜古迹很多的。”杨叔笑得很灿烂。我出于礼貌接过那页纸,不觉有点好笑:杨叔哎,晶儿即使有困难找你有什么用那?“嗯,好的,杨叔。”我们挥手而别,竟有丝眷恋难以言表。

  “哎呀,这个矫情的老家伙,真是一只老狐狸。他竟能算出他们卸了多少货……”“武大郎”很尴尬地骂着,感觉白天见了鬼似的。“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此话刚罢,忽然有人一拳击在“武大郎”一脸的横肉上。

  “武大郎”被打得满地找牙,他长大嘴巴刚想破口大骂,一看来者不善这家伙顿时低头哈腰起来:“杨,杨老板,你亲自来的?”我们被眼前情景惊得慌了手脚,才注意身后那辆奔驰R600已经停放很久了。“妈的,小子,你敢骂老爷子,活腻了?”这是一个看似老板的家伙,一身名牌,气宇轩昂。“怎么会?”“武大郎”一脸惶恐。

  “这家伙是谁?这么猖狂?”我一脸茫然,此时那辆奔驰已经没了踪影。“华丰集团的老总,今真见鬼哎!”“武大郎”垂头丧气地回答,“

  弟妹,你和那老头认识?听你叫他杨叔?”我猛然想起什么,把那页纸递给他,只见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喔噻,怪不得嗷,这位杨维建就是杨总的老爹嗷!”“武大郎”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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