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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概念翻译的几个问题

时间:2021-10-01 10:22:03 哲学论文 我要投稿

哲学概念翻译的几个问题

倪梁康先生应约把尚未发表的“关于海德格尔哲学翻译的几个问题之我思”一文寄来[1]。文章对很多疑难问题明确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而且,主张虽明确,执论却中平。如今的文章,稍有见地,常以极端论调出之,即使读来痛快,仍未见得有利于形成正常的学术讨论环境。而倪文的课题性质及倪君的立论方式,使别人比较容易和他展开讨论。现在同道相聚,常听得到自责责人说,我们虽写中文,却只读外文。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中国的学术文章水准太低,稍好些的多是介绍外国人的思想,能读外文就不必读中文了。于是当今中国学界的文章,无论正误深浅,多是各说各话。但中国学人若不在自己之间展开对话,中国学术必停留在较低水准上。倪文显然超出海德格尔的翻译,涉及到翻译工作的一些一般原则。只要想到我们今天的学术文献甚至我们的日常语言在多深的程度上使用着翻译而来的语汇,就知道倪文的课题本身即有重大意义。我对这个课题一直关切,苦于学寡识浅,不敢立论。今倪君为讨论提供了一个立足点,使我的一些零星想法得到依托故自谅浅陋,有此续貂之作。

海德格尔可译不可译

倪文在引言里说,“早在讨论海德格尔是否可译之前,他已经被译出来了,因此我们实际上无须再讨论是否可译的问题。”这么说并不错。我们不一定先要确定一件事情是否做得成才可以尝试,很多事情反倒需要先尝试起来才能确知做得做不得。不过,这话反过来说也成立。已经有人着手制造永动机,我们仍会试图说服他永动机其实根本造不出来。很多人翻译海德格尔,并不证明这件事情一定能获得预期的效果。实际上,海德格尔虽已有了大量的中文译本,仍有人主张海德格尔不可译。西方有人如是说,离西文远远的中文,更会碰上这个问题。那么,我们中国人若想了解海德格哲学,该怎么办呢?

第一个办法是读德文原著,不会读德文就不要读。我愿了解海德格的哲学,而且碰巧能读德文。但我也想了解荷马柏拉图,可自己却不会读希腊文,免不了希望有人从希腊文作些翻译。其实,我们能用德文读海德格,这还不足以表明无须翻译。我们还须用德语来思考。若读德文之际,时而用汉语和海德格对话,心里不是或多或少作了翻译吗?若只用德语对话,那么即使我是个中国人,我在研习海德格的时候,却和德国人无异,说不上中国人与海德格哲学有缘。

第二个办法是不翻译,只介绍讲解,最多是提供某些原著的改写本。但改写本里,我们能完全不用一段中文来引用原著吗?我们能不尝试翻译其中的某些概念吗?姑且说竟能够,我们还须表明改写讲解优于翻译且能取代翻译。

翻译在于字面对应

解说离不开翻译,翻译也有解说的因素。拉丁字interpretatio就兼有解说和翻译两层意思。不过,翻译和解说、改写的边界虽然重叠,却各有自己的主要领地。翻译和改写的区别,简单说,在于翻译要求形式上的对应。如果原文是一句话,转过来成了一篇短文,或原文一大段话,转过来成了一两句,我们就知道这是改写而不是翻译了,因为这里缺少最起码的形式上的对应。我们可以用“人,就其存在方面而非就其之为实际存在者方面而言”来讲解Dasein这个概念,但肯定不能这样来翻译。海德格的法文译者古班把Dasein译作realite humaine,就更近乎解说而离翻译太远。

形式上的对应,最简单的一种是音译。不过,我和倪君一样,认为非万不得已不要采用音译。主要的理由就在于,一旦采用音译,这个译名就失去了和同根语词的字面联系。倪文所谓同根名词和动词失去联系,只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埃格尼斯埃格尼斯着(Das Ereignis ereignet)”当然不成话。“埃格尼斯发生着”也和“语言自己言说”有相当距离,因为“语言”和“言说”的字面联系还是够明显的。特别僻的语词,音译也罢了。但海德格尔那里难译的词,通常不是僻词,不过是用法乖僻罢了。这里用了音译,在翻译别的哲学家的时候或一般翻译德语的时候,两者如何相通呢?

倪君认为音译有时的确是个选择,同时也举出了一些有生命力的音译,引称玄奘定出的五种可以考虑音译的情况,其中有一种是“原先没有的物名”。的确,典型的名称可以音译,因为名称没有含义,就是说,和其它语词没什么概念联系,所以多数论者认为名称不算翻译,只算不同写法。不过,即使物名,大多数仍然会采用意译的办法。我们虽有“坦克”“引擎”,但“汽车”“火车”“飞机”“冲锋枪”这样的语词却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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